进城的张永春站在街口四处打量。
十几天从原世界穿越过来的时候,他想进城都没进来。
现在他终于进了城,才发现和自己想象中的差距还挺大。
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也没那么好。
不至于到处都是低矮的平楼,可是也没见什么格外高大的建筑。
路上的垫路石破破烂烂,但是倒也算铺的完全。
嗯,不过这样最好,大城市守备森严,更容易出问题,小城市龙蛇混杂,地头蛇太多。
就这样不大不小的最好了,方便他施展。
一旁的巡街官一间张永春这身打扮,还有身边跟上来的丫鬟,看都不敢正眼看一眼。
“贵人慢走,福履绥之。”
一拱手脸上堆了句笑,便匆匆拎着铁尺离开了。
他在此当了好几年的巡街了,眼力自然早就超出常人了。
眼前公子一身白衣上阴绣的龙纹怕是能买他一家子的命了,更别说身边还跟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小娘。
好家伙,这样的少爷他可得罪不起,一个月饷银三钱银子他玩什么命啊!
看着和自己拱手行礼后便匆匆离开的巡街官,张永春闹了个无趣。
他户碟都准备好了,这家伙竟然不检查,我不是白准备了吗!
早知道我买这俩玩意干什么,跟个拖油瓶一样...
就在他想到这时,脑袋上传来一阵沁凉。
“少爷。”
身后背着包袱的何诗菱看着张永春站在原地扇着扇子四处打量,还以为他是热了。
赶紧碎步走了上来,从包裹里掏出绢帕给张永春擦汗。
看着小丫头面纱后面认真的表情,张永春心里又平衡了些。
也罢,反正不差这一口吃的,自己要是不买下这两个小丫头,估计二丫可能都抗不过今天晚上。
就当是买个小猫小狗了。
“走,跟爷换点银子出来去。”
把小丫头的手拿下来,张永春扇子一指,带头走进了一家当铺。
看着眼前的这家当铺那高大的牌匾和门口的镇兽,还没进去,何诗菱身上就软了半分。
这等大宅大院,她光是看着心里都害怕。
她这一辈子,进过最高的门,就是村里的保正过寿,和爹爹去拜寿。
但是看着张永春昂首阔步的走进去了,何诗菱也给自己鼓着气。
‘大丫,你现在是少爷的丫鬟了,不是那个贱籍了。’
‘她可千万不能丢了少爷的面子!’
想到这里,何诗菱便高仰起头来。
她见到过,少爷平常走路便是这个样子。
器宇轩昂的,一身的威风。
仰着小脸,何诗菱走了进去。
后面的何书萱看着姐姐把脑袋抬起来了,还以为姐姐是看到了什么,便也学着仰起头来,迈着六亲不认的企鹅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张永春发现这间当铺倒是真不小。
典当行业在魏晋时期开始发源,自残唐五代时期发扬光大。
现在到了大周朝,已经是十分发达的行业了,也衍生出了专业性的大柜二柜等划分。
“可..”
二柜看到了有人进来,刚准备喊号子,却没想到身边的小门开的比他的嘴张的还快。
嘎吱一声,柜门掀开,一旁的大掌柜的直接钻出来了。
“贵客登门,请恕招待不周。”
大掌柜的拱手行礼,春风满面的冲着张永春唱了个大喏,随后伸手一引。
“还请内堂奉茶。”
张永春微微的点了点头,也没说话,一手摇着扇子,跟着掌柜的进了后堂。
只留下懵逼的二柜,摇了摇头,一脸纳闷。
掌柜的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平常来客人他都不看一眼的?
刚纳闷着呢,一旁又钻进来两个衣着华丽的小丫鬟。
一个脑袋撅的比一个高,好像看不起人一样。
二柜更纳闷了,不是,你们两个不是下人吗?
怎么看着比主人还傲气呢?
何诗菱一边走,心里一边想着:不能给少爷丢人。
何书萱一边走,心里一边想着:姐姐在看什么呀,有星星吗?
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也跟着张永春来到了后堂,来到了张永春身边侍立着站好。
想不明白的二柜挠了挠头,自豪放下柜门,也跟着走到了后堂,但是没敢进去,只敢在门口远远的看着。。
“来啊,点两盏梅煎,多多的加蜜。”
掌柜的来到后堂,赶紧忙着回收让身边的小丫鬟前去准备。
而小丫鬟扭着屁股去准备的时候,还偷眼看了张永春一眼。
转过头去,小丫头脸上亮起淡淡的红晕,好俊俏的郎君。
刚一出门,小丫头还没等起屁股来,就和前来的何家姐妹碰了个面。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一碰面,小姑娘顿时自惭形秽了起来。
想她在掌柜面前十分得宠,专受喜爱,才蒙掌柜专门特批,穿了这一身细布的襦裙。
要知道,别的丫鬟身上可都是穿着粗布衣裳呢!
但进来的这两个丫鬟,一身的衣服竟然是绸缎的!
还是上好的绸缎!
轻轻偏头,看着何家姐妹来到张永春身边坐下,小丫鬟心里边有些小小的不平衡起来。
凭什么呀!
“不知公子前来小号,可是路遇艰辛?”
没一会,两盏酸梅汤端了上来。
掌柜的一边说,一边伸手。
“请用。”
张永春端起茶盏,喝了一盏酸梅汤,别说,他还真渴了。
酸酸甜甜的酸梅汤下肚,张永春放下茶盏,叹了口气。
拱手唱喏:
“哎,说来惭愧,小可出门慌促。
身上未曾带着钱囊,如今所余长物,止有一面绢扇。
还请掌柜收当了去,将我些银两,待我转圜些时日。
家中送了银两盘用来,我便前来赎回。”
说着,张永春把扇子递了过去。
掌柜的赶紧放下端着酸梅汤茶盏的碗,收回偷眼打量这一主二仆的眼神,拿过丝帕垫在手中。
“哦,且待我看来。”
张永春把扇子往掌柜的手上一递,掌柜的接扇子的时候,顺便打量了一下张永春的手。
白皙如妇虽然说不上,但是绝对也不是庄稼人的粗实黝黑。
一看不是干活的主,但是也不像是拿笔的手,不见笔指。
真是好生奇怪。
垫着丝帕的手把扇子接过来,掌柜扇子一入手,就觉得不对。
好轻啊!
寻常的竹扇,木扇都有些分量,为了减轻重量,一般都会在扇骨上镂空。
但是这把扇子什么材料的,没有镂空怎么还会这么轻?
看着掌柜的眉间一闪而逝的疑惑,张永春笑了笑,开口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套词:
“这是绢州之物,以鲸骨开片为扇骨,附丝绢为面,小可购扇时,也花了十万钱。”
掌柜的听着张永春的解释,打量着赢白如玉的扇骨,心里有了三分相信。
果然,这扇骨不是任何一种地上的动物骨头,或者木头做的。
若是说鲸骨,也不奇怪。
展开扇子,看了看上面的扇面,四个大字天道酬勤,竟然还是用金线绣制。
而且这金线的纯度绝对十分纯正,不然不能亮的这么刺眼。
看着四个字的尺寸,光是这金线拆下来,也值不少钱啊。
手里把扇子折好,掌柜的心里有了判断,赶紧把扇子递了回去。
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公子,您这宝物价高物重,小号不敢收。”
张永春接过扇子,面色虽然没变,心里却咯噔一下。
不是,一把扇子有啥的?还不敢收?
拼多多三十块钱一把,满地都是啊!
难道老娘捡了漏了?不能啊,她平时冰箱里馒头长毛了都不扔啊?
“莹儿,去柜上,支取五十两足银来。
告诉柜上,按走官的标准来。”
旁边坐着的掌柜在拒绝了张永春之后,没有继续跟他说话,而是叫过刚才的小丫鬟。
小丫鬟速度很快,扭着小屁股过了片刻,再次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
一模一样的盘子,只不过这回的盘子上,不是茶盏了。
而是银子。
一锭大银,剩下的是些碎银角子,还有一陌足钱。
一陌就是一百枚到七十枚不等,而说了足钱,那就是足数的一百枚。
将银两放在桌上,小丫鬟再次偷眼看了一眼张永春,又看了一眼掌柜的。
对比之下,心里一叹。
这公子可真是俊俏呢...好羡慕这两个姐姐..
掌柜的呵呵一笑,拱手唱喏道。
“即是公子偶遇艰辛,那必有龙升大海之时。
小号也愿与公子结个善缘。
这封程仪,还望公子收下。”
门口偷看的二柜看着把钱不由分说,用锦帕包好了赠与那名公子后,才将客人连人带丫鬟送到外堂的掌柜,只觉得脑袋都不够用了。
趁着掌柜回来的时候,二柜赶紧拦住了他。
“掌柜的,你不是说凡是进门当,遇好压三分吗?”
看着自己的二柜一双眼睛中写满了清澈的愚蠢。
掌柜的只觉得气都不打一处来。
啪!
大巴掌一下子拍在他脑袋上,喝骂一声。
“你个狗腌臜的眼睛,娘球草的东西!
那公子手里的扇子,少说价值百贯!
一身的衣装,更是繁华锦绣,料子都得百贯不止!”
指着外面张永春离去的身影,掌柜掐着二柜的耳朵喝骂。
“这等人物,不说是那公子哥,就是那公子哥的丫鬟,平时也是你我这人能巴结到的?”
“没看那两个丫鬟平时都是仰着头看人吗,不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哪能有这般的胆气!”
“定是出门时慌促,或是与家中生了嫌隙,出门耍笑。
这等人物,莫说五十两,平时哪怕百两,千两放在人家面前,也当草芥一般笑耍!”
把二柜往后堂一拉,掌柜的恨铁不成钢。
此时,外堂的张永春颠了颠手里的银子,沉甸甸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真实。
你们古代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轻率了?
自己只是进来,把东西给人家看了一眼,白捡了五十两银子?
但是既然人家都给了,他就收着吧。
把钱往怀里一揣,张永春顿时觉得分量沉了不少。
只是没打到人,他有些不满。
而眼看着张永春站起来把银子揣起来了,掌柜的赶紧招呼。
“还不快去安排几个棍夫跟着!
这等贵人,要是能助其一力,咱们平步青云只在片刻!”
二柜捂着脸,如梦初醒一样,这才去后边,要安排棍夫去。
可还没等他走呢,掌柜的又伸出手把他拉住了。
“记住了,让棍夫盯紧着点!等傍黑回来向我如实告知。”
看着打开扇子在那扇风的张永春,掌柜的眯起眼睛。
“若是这小子有什么不对,给我就地打死,将他身上物品,尽皆取回来!”
“还有那两个小娘,也盯紧点!”
“我富银楼的钱,没那么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