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张永春收起了腰牌,符端搓着手,脸上堆起更谄媚的笑容,仿佛要把之前张永春对他夫妻失和的愧疚,连同魏王府的恩宠一股脑儿全塞过来:
“公子莫急!王府的恩典还不止这些呢!”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跟着的心腹小厮一挥手,声音拔高:
“快!把夫人赐下的‘厚礼’给公子请过来!”
随着他的吆喝,一辆罩着青布篷的宽大马车被缓缓驶近,停在张永春的车队旁。车帘被符端亲自殷勤地掀开——
车厢内,光线稍暗,却清晰可见十数名年轻女子挤坐在一起。她们肤色各异,发色瞳色皆不相同。
有肌肤如蜜、眉眼深邃、带着明显西域风情的胡姬;也有发髻梳得精巧、面容小巧、低眉顺目、穿着和式改良服饰的倭婢。
她们年纪多在十五六岁上下,骤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面对张永春审视的目光,无不流露出惊惶、不安,却又强自镇定的复杂神色。如同被精心挑选、打包好的异域贡品。
我朝!
光送女团不够,你们这是安排我促进多民族团结来了?
“公子请看!”
符端得意地介绍。
“这些皆是王妃亲自挑选,赐予公子伺候起居、排解烦忧的。
都是精挑细选,身家清白,颜色最好,调教的最懂事的!
有善舞的康国胡旋女,有精于茶道的倭岛仕女…保管让公子满意!”
张永春的目光在车厢内扫过,那些或大胆或怯懦的眼神交织成一片无声的惶恐。
哎呀,这这这,这可让我怎生是好。
嘿嘿嘿嘿..
符端见到张永春那怎么绷都绷不住的笑意,笑得见牙不见眼:“公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他正想再吹嘘几句这些女子的妙处,却见张永春已转头对何书萱吩咐:“书萱,去把咱们车上那些东西拿一箱来。”
很快,何书萱带着两个护商队员抬来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张永春亲手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二十多个黑釉建盏和十几套金边餐具。
“符虞候奔波辛苦,一点小玩意儿,不成敬意。”
张永春随手拿起一个建盏,釉面乌黑油亮,隐现金色兔毫纹。
“这些建盏,虽然不算正色,但好歹是官窑出的底子,符虞候拿着送送同僚、打点人情,也算合用。”
符端眼睛一亮!他自然识货!
他连忙安排身后的小厮接过箱子,喜不自胜:
“哎呀呀!公子太客气了!这…这怎么好意思!符端愧领,愧领了!”
张永春笑了笑,仿佛只是随手送出几件寻常物件。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
“对了,符管家,您手下那个叫吴顺哥的小都管,我看着机灵懂事,办事也得力。我这边商队刚扩了规模,正缺些得力人手跑腿传话。不知能否割爱,让他跟着我历练历练?”
符端正沉浸在得了建盏的喜悦和对张永春“背景”的敬畏中,闻言想都没想,大手一挥:
“嗨!一个粗使的小都管,能入公子的眼,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造化!公子您尽管带走!能跟着公子做事,是他的福分!”
他巴不得多送点人情,哪会在意一个小小都管的去留。
再说了,这榷场不到最后一天封印贴门,所有的官员名帖为了保险,自他以下除了那些有身份的,剩下的他都没往上报。
这年代,谁知道你哪天死了。
“如此,多谢符管家了。”张永春拱了拱手,不再多言,翻身上了自己的青骢马。
何书萱指挥着护商队员将装有胡姬倭婢的马车并入车队。
“启程!”
张永春一声令下,庞大的车队缓缓开动,载着新收的人员,在二十多匹神骏阿拉伯马的蹄下,扬起漫天烟尘,朝着居庸关的方向行去。
符端抱着那箱建盏,站在烟尘里,望着远去的车队,脸上笑容逐渐变成一丝惆怅和舍不得。
张公子。
多好的人啊!
车队一路东行,巍峨的居庸关城楼已然在望。关门处盘查的士卒比往日多了不少,气氛显得有些肃杀。
游缴马非正挎着腰刀,带着几个如狼似虎的兵丁,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过往行人商旅,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前几天他手下一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得罪了广陵王府的一位贵妇人。
他很烦心。
所以打算多找几个商户要些情绪补偿费。
就在清远商号的车队即将抵达关门前的缓坡时,张永春勒住马缰,拿着望远镜看着城楼上的兵丁。
哎呀,老熟人啊。
那我可得好好招待招待你了。
看到了马非的表情,坐在马上的张永春眯眼沉声下令:“停车!护卫队听令!”
护商队的汉子们立刻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看向张永春。
“脱去罩袍!”
张永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哗啦”
一阵响动,十几名护卫毫不犹豫地扯下身上遮掩的罩袍!
霎时间,阳光下寒光刺目!
他们内里全都穿着打磨得锃亮的精铁锁子甲,甲片环环相扣,在日光下反射着冰冷坚硬的光泽!
“着刃!”
又是一声令下他们手中原本的杆棒组装成野猪矛也被高高擎起。
坚实的矛杆,锋锐带血槽的三棱矛头斜指天空,瞬间凝聚起一股森然肃杀的战场气息!
整个商队的气势为之一变,从行商变成了武装行军!
这支队伍行走之间,咔咔的金铁之声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排队过关的其他商旅惊呼连连,纷纷避让。关门处的守军也瞬间紧张起来,弓弩上弦,刀枪出鞘!
马非先是一惊,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和贪婪的光芒!
携兵冲关,私藏铠甲。
你的九族够用吗?
按住腰间的刀,他策马遥遥喝骂:
“站住!尔等何人?竟敢私藏重甲,携带禁器!形迹可疑,速速下马受检!违令者格杀勿论!”
他目光死死盯着骑在马上的张永春。
张永春只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周边的汉子们便将手里的长矛放低了些。
马非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威吓归威吓,可是二十好几个穿着锁甲的汉子提着长枪,若是要有弓弩,也是能正经冲关的尖兵啊。
他在几个护卫的带领下,策马前驱,来到了张永春面前很远的地方。
“这位公子好生面熟啊,还请下马一叙。”
他笑着看着张永春,语气平淡,冲着一旁一个脸大的有些离谱的队正点了点头,那队正脸上带着狞笑走上前来。
面对马非的汹汹气势和周围士卒明晃晃的刀枪,张永春端坐马上,神色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给我..”
他既不下马,也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队正冲到近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马脸上。
就在那肥猪队正的手快要碰到张永春马缰,准备强行将他拽下马的那一刻——
张永春动了!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块黑沉沉的腰牌,手臂高高举起!
腰牌上那展翅的雄鹰和遒劲的“捧日”二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冰冷的金属光泽甚至刺痛了马非的眼睛!
紧接着,一声蕴含着内劲、如同惊雷般的断喝在关门上空炸响,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卒和商旅的耳中:
“捧日军!紧急军情!奉令通行!所有关隘,不得阻拦!违者——军法从事!”
“速速放行——!!!”
最后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那个猪头队正的心口!
他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贪婪和凶戾瞬间冻结,转而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噗通一声极为娴熟的跪在地上,猪头队正都怀疑人生了。
先惹了广陵王府的车驾就算了。
怎么现在,连捧日军都来了?!
我这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而且你这个捧日军的队正为什么也和那天那个贵妇人一样,非等人家贴你脸了你才装逼呢!
难不成你俩还能是一家的吗?
ps:还有三章,更完了我就去睡觉,各位不愿意等可以休息去,能等就等一等。
我这手指头都敲肿了,看在这个风上,各位点点催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