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好久，陈家的炭火盆还亮着。

陈阿婆急的来回踱步，拐杖磕哒磕哒的，敲的陈阿公心烦的很。

“我说老婆子，你要困先睡好了，等下我去王明家瞧一眼。”

不说话还好，这一张口陈阿婆指着鼻子骂了上来：

“我就说那王明靠不住，现在带着陈魁半夜不归，要跟他学坏了还好。”

陈阿婆顿了顿，挤出两滴眼泪，满是皱纹的五官拧在一起，继续胡搅蛮缠：“现在还在山上下不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给孩他爸交代？”

看陈阿公装傻充愣不张嘴，阿婆又开始骂王明。

“那王明说的话就不该信，他不学无术现在又祸害咱们家！”

一说王明，陈阿公皱着眉头反驳：“你可少说两句，人家王明的确户口不干净，但人家有手有脚养活自己到今天，更何况还借咱家粮食，怎么会不学无术呢？”

阿婆充耳不闻，倒是扯出村里传王明的闲话，说的可来劲：“你老糊涂真以为王明的粮食肉都是好道来的？”

“那都是打肿脸充胖子得瑟的，更何况他和吴寡 妇那档子烂事，你听的还少吗？”

“你够了！”

陈阿公不说看着王明长大，也得过王明师傅不少帮衬。

师傅出事前托付过他多照顾照顾王明，他因为家里穷困帮不上，已经愧疚的不敢和王明多接触。

现在连自己老太婆的嘴都堵不住，还骂不得。

他气的直拍大腿。

“窝囊啊，我真是窝囊啊！”

眼看着老两口要吵起来，陈魁总归推门回来了。

“爷奶，你们看这是啥？”

“呵呵王明是不是拿炒麸子糊弄你，明天我去找他算账！”

当一块油光水滑的猪腹肉出现在面前。

阿婆顿时傻了眼。

“这...这真是猪肉，还带油血的！”

“天菩萨保佑，王明没骗我们！”

天菩萨保不保佑不知道，但他们本应该感谢的，应该是王明才对。

别家都做梦打呼噜磨牙的时候，王明家和陈魁家，竟都反常的飘起了炊烟。

天刚亮，往常这时候王明已经整装待发，上山检查旧陷阱，寻找新的兽窝了。

可家里有两个大洋妞的温柔乡，李狗生不懂，他王明还不清楚有多爽吗！

“诶艾米丽不可以，我这没伤筋动骨也得三十天呢，你再忍忍好不好？”

炕不大，挤了三个人，被子给洋姐妹，王明盖着几件破袄子。

但夜里艾米丽还是一个劲的往王明这边钻，难免有点小打小闹。

伊莎贝拉还在炕里睡着，艾米丽就半骑在了王明身上。

“我到要看看，吴寡 妇有没有偷走属于我的那个东西！”

艾米丽心急如焚。

她伸手一掏，却被王明赶紧按住。

“我这玩意二十年内倒不了，你不用求证，赶紧起床吧今天还有正事。”

“哼我不信，你骗我！”

起床前一阵打闹缠 绵，让王明彻底断了今天上山的心。

赶忙穿戴好后，续上火盆。

就忙往房后去瞅。

“临时挖了个坑冻野猪肉，洋妹说这玩意肉质紧实坚韧，寻常火炒不容易熟，一半是慢炖和烟熏。”

当然这种好时间动静还大的办法肯定不能直接干。

毕竟村里的狗鼻子，可能问出烟囱里的油星味。

要或者是想保存的更久，得挖一个妥妥闹闹的小地窖。

王明一摔石头，醒悟过来。

“奶奶个腿的，做亏心事的背地小人又不是我，我畏畏缩缩个什么东西，老子以后就得硬气起来，谁来都不好使！”

对付欺软怕硬的，你默不作声人家就当你好欺负。

但凡有点脾气和本事人家赶忙给你捧高高的。

话虽如此，但王明肯定不能拿这么大的野猪招摇过市。

“今天雪不大还是周日头，要么掰根野猪牙去赶集碰碰运气？”

王明打算以物换物，弄的风光一点。

等他揣好野猪牙走到村口时，发现旁边冻河的小桥上，有俩人吵了起来。

“孙二海和小秀才，他俩拿着鱼竿干嘛呢？”

孙二海干跑山的，这行和山猎户不一样，公社给了正式工的红盖批头。

可以顶着护林的名头，在山里掘山货刨药材，偶尔运气好捡到些灵芝鹿角啥的，也能换好些东西。

有次给伪装成当官的盗猎人带路，占女盗猎的便宜，差点被土枪打死。

至于小秀才这货，听说过几年恢复大考，三十多的人了是活不干，每天就是看书钓鱼，顺带给远在天边的女书友写信寄生活票。

“诶，你俩给这干啥呢？”

王明凑了上去，吓俩人一蹦哒，差点掉冰窟窿里。

“我靠王明你有病是不是，是不是快饿死了，走路发飘没声？”

孙二海一如既往的揶揄王明，像是每天习以为常的乐子事。

王明也不生气，摊开手道：“咋，知道我饿，什么时候还我三斤粗面？”

“那个啊，我记得我半个月前还你了啊，你是不是记不得了？”

原以为能糊弄，可王明今天像是吃错药，指着孙二海的鼻子。

“去你的我，上周你才找我借粗面，怎么变成半个月钱换了，还不起就拿你家山宝贝抵债！”

“你！”孙二海吹胡子瞪眼，就是不敢跟王明招呼，他不是个儿。

“还有你小秀才，赶集帮你带的金碗梅书，什么时候结账？”

小秀才脸一红，当即翻脸不认账。

“王明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托你买过那种不堪入目的书？”

这俩人一张嘴就想把账赖了。

以前王明会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但现在不一样。

“我好话不多说，下月开始每天算利息，多一毫我不稀罕，少一厘就拿房子抵！”

王明说完转身就走，顺带手给鱼竿扯了过来。

“这个先押下，赶紧凑东西吧。”

俩人愣了半天，抓耳挠腮，没搞懂王明今天咋硬气成这样。

“我昨个听说，王明强抢了李狗生家那俩不拉磨的洋驴子，还想跟周康招呼一下！”

“你说那俩大洋马，我家狗看着都嫌弃，他也真想骑，果然是快饿死了。”

小秀才忽然有个骚招：“咱得做点啥让王明涨涨记性，知道土门村里谁是大小王。”

“哼哼，等我跟周康哥家里借点肥肉，当着他的面吃的满嘴油光，那俩洋鬼子不得上赶着往我家跑啊哈哈哈！”

他俩现在笑的多开心，明天就会哭的有多惨。

肉这玩意，王明家现在多的是。

至于洋姐妹，更是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