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绝户坡,跟土门村隔着两个村子的距离。
坡如其名,通过去的山路又陡又峻,有些坡道甚至是直上直下,一不留神就得被困在坡上甚至脚滑摔死。
再加上好些年前有人在这攮死过媳妇孩子,因此被富强镇的人当作绝户坡。
谁来谁容易绝户丧家的传闻就此根深蒂固。
绝户坡后两边挨着崖,一条几乎没人和兽走过的道上,今天却被啥东西翻出来新痕迹。
没被雪压塌的草苔被纷乱的脚印踩倒,甚至某个树根下,还染上了一点红色的血迹......
“这洋马子怎么还在睡,不会是下手太重咽气了吧?”
“别瞎说,洋马子长得奇形道怪的可身子骨抗造,就是被老总闷了两棒槌,能有啥事?”
话是这样说,可俩人还是有点发怵。
毕竟打家劫舍绑架娘们的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做。
俩笨贼,一个高大干瘦一个矮胖,头上挂着黑色的抹布头套,脸上的位置还缝了张白色方布头,绣着几朵红花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剿灭的秦岭匪患张麻子又活了。
看着伊莎贝拉还没醒,他俩索性来到洞外休憩。
这片险峻的山道后正是一片深邃的山缝洞隙,伊莎贝拉被俩笨贼拐走后一路不停带到了这里。
传闻当年杀子灭妻的案子就是在这洞隙里破案的,发现的时候,人都臭了,加害者也吊在这里,勒脖死了。
“你说这鬼地方怎么大白天还阴森森的,怪渗人。”
“呵呵你是不知道,那案子时候也是大雪封山,血流满了雪地,跟红 梅花一样,啧啧......”
矮胖笨贼吓得浑身哆嗦,也不知道是天冷还是心底害怕。
余光一瞥,瞧见了洞口边上靠着的藤笼子。
里面关着的正是王明抓的鼠兔和伊莎贝拉换的虎斑猎犬。
天冷再加上受了惊吓,俩不同的动物依偎蜷缩。
“嗷呜...嗷啊!”
虎斑犬还时不时的扯着嗓子叫喊,似乎想唤醒自己的新主人伊莎贝拉,但有些无济于事。
而两个贼面罩下的脸,甚至被这条小狗的眼神吓的僵硬。
矮胖气的不行心眼又小,两步跑上前,照着笼子踹了一脚。
“奶奶的看什么看,等下就给你扒皮炖了!”
“诶诶你差不多得了,跟条狗过不去,等下老总来又该墨迹咱俩了。”
吐出的哈气穿过细面的麻布头套,还是冻上了坚硬的霜。
粘在脸上扯着又冷又疼,索性瘦高笨贼就给头套摘下了。
不是外人!正是第一个给王明签借条的李狗且!
矮胖看见他摘了,自己也就随大流扯下了头套,是一张陌生黑胖的肥脸。
人如其形,名字叫张豆。
李狗且上下打量对方,是哪哪都看不上眼,心底自然有些埋怨:“老总咋给我配了这么个土豆麻雷子,那肥脸上粘的机油还是柴油?擦都擦不掉看起来。”
他嫌弃的不行,但好在张豆的力气夯实,扛了一路的洋马子和狗笼带到这里。
至于王明家还算值钱的东西和猪肉。
呵呵。
早就交给老总藏了起来,还在土门村,就是不在王明家。
王明也很难猜得到,到底谁是绑架主谋。
“咋办啊狗且,我饿了,要不咱现在先给鼠兔掐死烤了吃掉?”张豆裹了裹埋汰的袄子,又道:“咱俩给人绑了也不知道啥时候王明能来赎人,总不能让咱俩在这一直等受冻等着吧?”
李狗且撅撅嘴,天冷人瘦,他并不想说太多话。
“再忍忍,点火冒烟容易被人看见,等下老总就派人来带吃喝了。”
张豆一肚子牢骚再加上心虚慌张,总想着做点啥发泄发泄。
脑瓜篮子一哆嗦,色眯眯的看向了洞里昏迷的伊莎贝拉。
“没得吃喝,咱哥俩也得解解闷啊,这洋马子虽然又丑又怪还是个晦气的蓝眼睛,但好歹是个有洞的!”
看他扯了扯裤裆没出息的德行,李狗且右眼皮都跟着跳了半天。
“你别说啊,我堂哥买回来这小洋妞,确实身段还凑合,就是跟那个没抓到的大洋妞比差的远。”
俩人心生邪念,慢悠悠的走回洞隙。
虎斑犬一直在嗥叫,嫩爪子扒拉藤笼想出来咬人,但于事无补。
似乎是身体本能察觉到了危险,伊莎贝拉游离昏沉的意识总算被一声嗥叫唤醒。
头顶流下的血迹已经模糊了左眼,面前一半红一半白。
她只感觉寒冷刺骨,自己身上只有勉强的一身遮羞内衬,一脚没鞋,一脚丢袜,浑身脏乱狼狈的不行。
想要挪动,但被捆缚的身体麻痹酸痛,稍微一动都会牵扯到头上的豁口,火辣辣的疼。
“咳咳,咳...我好渴,这又是哪里?”
伊莎贝拉苍白无力的喊道,随后才注意到两个不断靠近自己的男人。
李狗且和张豆又戴好了面罩,顶着像麻将筒子一样的脸,不怀好意的接近。
“我的头好疼!”
伊莎贝拉闭着眼深呼吸,疼痛才稍微缓解。
噩梦般的回忆,才像碎片一样,扎进脑子里逼迫伊莎贝拉回忆起来,买虎斑犬回家的当晚——
彼时,伊莎贝拉趁着天色暗,绕着田地回王明家。
但她没有王明和姐姐那样敏锐的感官,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从白天出门到回家。
甚至去房后割取野猪肉,都被李狗且和张豆扮作的麻匪紧紧盯着。
伊莎贝拉端着小狗观察:“你这小狗怎么丑怂丑怂的,你得快点长大,训练你成为王明哥身边最厉害的重托!”
说到强行开撕的重托,伊莎贝拉竟猛的想到了陈魁的大块头,和重托也挺贴切的。
等她回到家点着煤油灯,李狗且和张豆也跟到了家门外蹲守。
直到后半夜全村都睡了,躲在暗处的‘老总’学癞皮狗叫为号,他俩就悄无声息摸了进去。
俩人冲进房间的时候,伊莎贝拉还没睡,看到两个蒙面人时也被吓傻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啥闯我王明哥家!”
伊莎贝拉察觉危险,慌忙挪到炕里,手藏在背后,偷偷摸被褥下的铁矛。
“不想死就别乱动!打劫!”
俩麻匪冲了过来,当时艾米丽是有机会用铁矛刺伤他俩的。
可谁又料得到,身后的纸糊的木楞窗户轰然破碎,紧接着一双糙手伸了进来,跟艾米丽争夺铁矛,拉扯难分!
“咋还有第三个人!”
伊莎贝拉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臭不要脸的背后偷袭。
一时间身陷囹圄...
而后的记忆零碎,她只能再想起,铁矛好像划伤了第三个人的左肩膀,而后对方恼羞成怒。
用裹着棉布的榔头,照着伊莎贝拉的头。
砰砰两下!!
再醒来后就出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