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开进莱斯特市区的时候，陈毛看见街道两边全是人。

　　我趣，这阵仗，不知道的以为哪个顶流开演唱会走错地方了。

　　密密麻麻的，从路口一直排到王权球场。

　　球迷们举着蓝色的旗帜，挥舞着围巾，有人爬上了路灯杆，有人站在商店的招牌上，活像一群占领了城市的蓝色猴子。

　　大巴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几乎是在人群中挪动。

　　车窗外，歌声震天。

　　“We are Premier League! We are Premier League!”

　　这歌词是真的没创意，但架不住人多，硬是唱出了一种史诗感。

　　陈毛瞟了一眼旁边的瓦尔迪。

　　这哥们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人山人海，眼眶居然红了。

　　哟，铁汉柔情？平时看着跟个街溜子似的，这会儿怎么跟个emo少年一样。这反差感，啧啧。

　　坐在不远处的坎特倒是没看外面，他低着头，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嘴角咧开就没合拢过。

　　这孩子，八成是社恐犯了，被这大场面吓得只会笑了。

　　队长韦斯·摩根站起来，走到车厢前面，清了清嗓子，对着所有人吼了一句。

　　“兄弟们，我们回家了！”

　　车厢里瞬间爆出一阵狼嚎。

　　回家。

　　这两个字，真他娘的带劲。

　　陈毛心里也跟着热了一下，但脸上还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人设不能崩。

　　大巴车终于在王权球场外停下，车门一开，球员们鱼贯而出。

　　人群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涌了上来。

　　陈毛被维猜一把拉住，护着走在最前面。

　　闪光灯亮得他差点以为自己白内障犯了，记者们的话筒恨不得直接捅进他嘴里。

　　“陈教练，请问现在的心情如何？”

　　还能如何，想回家睡觉。

　　“你对下赛季的英超有什么期待？”

　　期待工资翻倍。

　　“你会继续留在莱斯特城吗？有传闻说西甲有球队对你感兴趣！”

　　这个问题有点水平。

　　陈毛没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学着领导的样子，朝着镜头挥了挥手。

　　这时候，维猜搂住他的肩膀，像个保镖一样把他护在身后，对着所有记者喊了一句。

　　“陈是我做过的最棒的决定！下赛季，我会给他所有需要的支持！”

　　好家伙，老板大气！

　　这话放出去，我身价不得再翻一倍？下赛季的预算稳了！

　　陈毛心里给维猜点了个赞。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维猜老板是懂人情世故的。

　　话音刚落，周围球迷的欢呼声炸了，分贝高到耳膜都在抗 议。

　　王权球场的草坪上，已经搭起了临时的舞台。

　　音响里放着皇后乐队的《We Are the Champions》，土是土了点，但应景。

　　球员们陆续走进更衣室，换上了俱乐部早就准备好的庆祝T恤。

　　蓝色的，胸口印着“Premier League 2013/14”。

　　瓦尔迪一进更衣室就来劲了，抄起一瓶香槟，对着坎特的方向喊了一句。

　　“恩戈洛，接着！”

　　坎特下意识伸手去接，那瓶子跟个导弹似的飞过来，他手忙脚乱，没接住。

　　“啪”的一声，瓶子砸在地上。

　　香槟炸开，白色的泡沫喷得到处都是。

　　更衣室里响起一阵哄笑。

　　陈毛看着直摇头，这俩活宝。一个社牛天花板，一个社恐地板砖，凑一块儿化学反应比门捷列夫的元素周期表还复杂。

　　瓦尔迪又拿起一瓶，这次不扔了，拔掉木塞，直接对着坎特的脸喷了过去。

　　坎特闭着眼睛，一边躲一边笑，最后干脆放弃抵抗，任由香槟从头浇到脚，笑得直不起腰。

　　你倒是还手啊！你笑什么！

　　陈毛在心里呐喊。

　　武磊和蒋亮站在角落，看着这群跟疯人院放风一样的队友，脸上挂着同款的傻笑。

　　蒋亮转过头，用中文轻声来了一句。

　　“咱们也算是英超球员了。”

　　武磊重重地点头，脸上全是藏不住的笑。

　　“是啊，英超。”

　　这俩孩子，总算熬出头了。陈毛想。

　　派对在晚上七点准时开始。

　　球场的灯光全部打开，草坪上摆满了长桌和自助餐。

　　球员、教练组、工作人员、还有几百名球迷代表，乌泱泱全是人。

　　维猜站在舞台中央，拿着话筒，情绪饱 满。

　　“今天，我们创造了历史！”

　　台下山呼海啸。

　　“从英冠到英超，我们只用了一个赛季！”

　　欢呼声差点把音响的电流声都盖过去了。

　　“这一切，都要感谢我们的主教练，陈毛！”

　　来了来了，轮到我上场了。

　　维猜转过身，朝着台下的陈毛招手。

　　陈毛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走上舞台。

　　维猜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用力拍着他的后背，那力道，差点把他刚吃下去的三文鱼拍出来。

　　台下的球员们开始鼓掌，掌声越来越响。

　　瓦尔迪第一个站起来，举起酒杯，扯着嗓子吼。

　　“头儿！”

　　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高举酒杯。

　　“头儿！”

　　陈毛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那些熟悉的脸，喉咙莫名有点堵。

　　他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

　　“谢谢。”

　　就两个字。说多了矫情。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陈毛顿了顿，扫视全场，然后一字一句地开口。

　　“这只是开始。”

　　话音刚落，瓦TMD迪和摩根两个肌肉 棒 子就带头冲上了舞台。

　　“淦！你们要干嘛！”

　　陈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人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双脚离地。

　　“举高高！”

　　“抛起来！”

　　我不要面子的吗？我刚立起来的高冷腹黑教父人设！全塌了！你们这群逼崽子！

　　陈毛在空中手舞足蹈，像一只被抓住后腿的兔子，引得台下笑成一片。

　　派对持续到深夜。

　　球员们喝得东倒西歪，瓦尔迪搂着坎特的脖子，非要教他唱谢菲尔德的酒歌，坎特只是一个劲地笑，一个劲地摇头，想把他推开，又推不动。

　　另一边，蒋亮和武磊被央视的记者堵在了角落，一个硕 大的镜头正对着他们。

　　陈毛远远看着，都能猜到记者会问什么。

　　果不其然。

　　记者一脸激动：“作为首批跟随中国教练在英格兰冲超的球员，你们此刻的心情，能否和全国亿万观众分享一下？”

　　蒋亮想了想，憋出一句。

　　“很激动。”

　　武磊在旁边猛点头。

　　“对，很激动。”

　　完了，尬住了。这记者回去稿子怎么写？《两位英超球员的激动人生》？

　　记者显然没放弃，又追问：“那对下赛季的英超有什么期待呢？有没有想过和C罗、鲁尼同场竞技的画面？”

　　蒋亮看了一眼武磊，说得非常实在。

　　“好好踢，争取站稳脚跟。”

　　武磊又一次猛点头。

　　“对，站稳脚跟。”

　　记者终于绷不住笑了。

　　“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默契？跟说相声捧哏逗哏似的。”

　　蒋亮和武磊对视一眼，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

　　陈毛站在人群边缘，也笑了。

　　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转过头，是苏晴。

　　她递过来一杯水。

　　“喝点水，你今天喊得嗓子都哑了。”

　　陈毛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苏晴站在他旁边，看着草坪上那群还在狂欢的人。

　　“你做到了。”

　　陈毛没说话。

　　苏晴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做到了。”

　　陈毛伸手，把她拉进了怀里。

　　苏晴靠在他肩膀上，过了好一会儿，陈毛才感觉到自己肩膀的衣服湿了一小块。

　　派对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陈毛站在空无一人的草坪中央，看着空荡荡的看台。

　　他走到中圈，闭上眼睛。

　　脑海里闪过这一年的画面。

　　贵州的山路，中甲的球场，西班牙的海风，英冠的雨夜。

　　一帧一帧，像快进的电影。

　　他睁开眼睛，调出了系统界面。

　　【SS级挑战任务：蓝狐的崛起】

　　【任务目标：带领莱斯特城获得2015-16赛季英超冠军】

　　【当前进度：已完成（阶段一：升入英超）】

　　他的目光从“已完成”上移开，落到了积分榜的数据上。

　　【当前球队积分：91分】

　　【英冠联赛积分榜第一名（卡迪夫城）：92分】

　　他转身，往球员通道走去。

　　史蒂夫·沃尔什靠在通道口，打了个哈欠。

　　“头儿，还不回去休息？明天放假。”

　　陈毛摇头。

　　“还有四场比赛。”

　　沃尔什愣了一下，没明白。

　　“我们已经提前升超了，剩下四场……走个过场就行了。”

　　陈毛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史蒂夫，你见过哪个将军打了胜仗，就把首都留给敌人的？”

　　沃尔什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盯着陈毛，终于明白过来。

　　“你是说……”

　　陈毛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冠军。”

　　沃尔什笑了，他走上前，用力拍了拍陈毛的肩膀。

　　“那就拿下来。”

　　陈毛走进空无一人的更衣室，拿起战术板。

　　板上还留着上一场比赛的阵型图。

　　他拿起马克笔，把板子擦得干干净净。

　　然后在正中央，写下了三个大字。

　　“英冠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