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拉我,快拉我啊……”
泡在黑水里的铁柱,急不可耐的嘶吼着,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
“你跟我一起拉!”
梁子这会也急了,扭过头对我急吼,想让我跟他一起,把铁柱从这恐怖的死水潭里拽上来。
我满心不情愿,但瞥见包打听按在枪匣上的手,也只得不情不愿地握住了冰冷的铲杆。
拽第一下还算顺利。
我看到铁柱的身体,被我们拽动下,如同一只鱼儿,从黑水中猛地朝岸边靠近了一米多。
铁柱腰部以下的位置,依旧浸没在黑水里。
只是刚刚被我们拖拽过的地方,留下一条带着血水和油渍的痕迹。
我来不及细想,
就在梁子的催促下,准备拽第二下。
就在这时,
我突然感觉到手中的铲杆猛地一轻!
穿山铲那头的重量,突然变轻了太多太多,就好似铁柱自己把手松开手了一样。
我有些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我抬头望去。
只见铁柱的手,仍旧死死地扣在铲杆的顶端!
可他的手掌,却不知何时从小手臂处齐刷刷的断掉了。
那半截断臂孤零零地挂在铲杆上,手指关节处弯曲着,还保持着用力抓握的姿势。
手掌断口处冒着滋滋白烟,如同被王水灼烧腐蚀了一样,手掌上的肌肉组织,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被分解、吞噬。
然后,
我就看到原本握着杆子的铁柱……
不见了。
他不是沉入水底,
而是彻彻底底的……消融了。
怎么说呢?
铁柱的身体,就像烈日下的积雪,迅速融化塌陷,转眼间就只剩下半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而落入黑色水潭里的其他几个落水者,包括扬子在内,他们的呼救声,早已在铁柱惨叫的同时,便戛然而止。
此时此刻,
原本‘咕咕’翻腾的黑水面上,如今只剩下几件破烂的衣物漂浮着……
刚才还活生生的几个人,
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快!
太快了!
快到我们差点没反应过来!
从铁柱几人他们落水,再到包打听呵斥他们快上来,再到我跟梁子用穿山铲铲杆去救援。
整个过程,前后不过三五分钟。
但这还没完!
更令我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根由上好精钢打造,硬度足以破开石块的穿山铲的铲尖,在接触到黑水的那一刻,竟发出了‘滋滋’的响声。
我心底一惊,忙把穿山铲抽了回来。
这时我看到,
那原本黝黑发亮的铲杆,在与那黑水接触后,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淡白色。
这并非穿山铲质量不行掉色了。
而是被王水之类的强酸腐蚀后,露出来的原始色泽。
“我艹,这……这他妈是什么水?”
梁子看着那逐渐恢复“平静”的黑色潭水,哆嗦着嘴唇,眼里充斥着恐惧和后怕。
包打听死死盯着那黑色水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很显然,方才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让他这个善于算计的老手,也彻底懵了。
“孙!八!指!”
包打听猛然将目光转向了我们,他看着我师父,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有机关?”
包打听这话一说完,我看到他身后那些守墓人,看我们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善。
见状,大锤立刻挡在了我跟师父的面前,以防有人突然出手袭击。
“包打听,我又不是先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师父脸色苍白,咳嗽了两声后,这才轻声说道:“我都没上石桥,它有没有机关,我怎么知道?”
师父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嘲弄,“但凡大墓,必然充斥着无数的机关消息,你的那些手下没发现,自己着了道,又怪得了谁?”
“你……”
包打听气急,指着师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好……好得很!”
包打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的冰冷色更甚,“孙八指,后面让你的人在前面打头阵……”
“凭什么让我们打头阵去送死??”三娘出声怒斥。
“凭什么?”
包打听说着,将从师父手里‘收缴’来的匣子枪抽出,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我们,脸上充斥着毫不掩饰的狠戾色,“凭这个行不行?”
“你!”
三娘气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再顶撞。
包打听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在三娘身上停下,“三娘是吧?刚刚看你挺能说……那等下就由你第一个上桥探路!”
“你们几个,谁要敢耍花样,我会立刻开枪崩了他!”
三娘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但更多的是屈辱和愤怒。
“别动三娘!”
大锤低吼着,主动迎上了包打听狠辣的目光,“我代替三娘,第一个去探路!”
“啧啧啧,还挺讲义气的……”
包打听嘬了嘬嘴,“可惜,我这里没得商量……”
“你……”
大锤拳头紧握,‘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大锤!”
师父低喝一声,制止了大锤的冲动,然后他看向包打听,声音低沉:“包打听,你最好别太过分,不然,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一起玩完!”
我不知道包打听是不是被师父这话给吓到了,他迟疑许久后,放弃了让三娘打头阵的想法,但代价是,师父必须打头阵。
卸岭的三个人,也得跟我们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探路。
“师父!”
见师父答应后,我急了。
那黑水的恐怖还历历在目,谁知道这石桥上,还有没有藏着别的致命机关。
“没事的。”
师父拍了拍我手臂,示意我宽心 。
三娘还想争辩,却被大锤用眼神制止了。
我咬了咬牙,跟在师父身后,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座石桥靠近。
梁子带着十几个守墓人,警惕地跟在我们后面大概几步远的地方。
我知道,
他既怕我们耍花样,又害怕靠太近会被机关波及。
重新走到那石桥前,看着石桥桥面上出现的缺口,我心底有些发怵,好在还有师父在我身旁,不然,我怕是没有勇气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