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此刻的模样,令我头皮一阵发麻。
在三娘的催问下,
我只得深吸口气,强压心底的恐惧。
将手指伸到了大锤的口鼻间。
虽然气息很微弱,但我能确定,大锤还活着……
“有气!还有气,大锤还活着!”
我猛地扭过头,对着棺盖下的众人大声喊道。
“那就好!”
师父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但更多的仍是紧迫,“别耽搁,赶紧把大锤弄下来!”
“哎!”
我应了一声,不再犹豫。
双手抓住大锤的胳膊,铆足劲想把他拖到棺盖边缘处。
可大锤实在太重了。
整个人,就像焊在了棺盖上一样。
不管我怎么使劲,躺在棺材上的大锤都一动不动。
“师父……”
我喘着粗气,又急又恼,“大锤……大锤他太重了……我根本拉不动!”
“试试这个!”下方传来三娘的声音。
紧接着。
一捆麻绳甩到了我的眼前,“把绳子套在大锤的身上,我们在下边拉,你从上边推!”
“好主意!”
我眼睛一亮,抬起大锤的胳膊,艰难地将麻绳从他的腋下穿过。
为了保险起见,
我又用麻绳在大锤的脚踝上绕了好几圈,打上了一个‘活扣’后,把绳子的另一端抛了下去。
“绑好了!”
我朝下方喊了声,双手抵在大锤的腰侧和腿弯,随时准备发力。
在我们上下合力中,大锤那沉重无比的身体,总算是一点点朝着棺材盖边缘处挪动了。
“有戏!”我心底一喜。
“动了!大家再加把劲!”
三娘在船上焦急地喊着,手电筒的光柱,一直紧紧跟着大锤。
“咚咚咚!”
就在我以为胜利在望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突然从我们侧后方传来。
紧接着,
几道手电筒的光柱,便粗暴的打在了我们的脸上。
那昏黄色的光柱,刺的我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
一道疲惫却带着恨意的声音,骤然在我的耳旁响起,“孙把头,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兜兜转转,总算是又让我逮到你们了……”
“糟糕!是包打听!”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我手上动作一僵。
扭头望去。
只见以包打听为首的那群守墓人,正手持土铳和弩箭,站在河边冷冷的盯着我们。
只不过,
包打听他们此刻的模样,看上去极其狼狈。
原本四五十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而且个个带伤,脸上带着惊魂未定。
想来,定然是在另一个岔道里,遇到了巨大麻烦。
虽隔着三四十米距离,但气氛却在完全紧绷。
“八爷,怎么办?”
卸岭魁首陈冲瞧见包打听追上来,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急切。
“继续拉!”
师父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知道,
师父是怕现在停下会前功尽弃!
陈冲愣了愣,当即对着一旁的水牛点头,两人再次抓住麻绳发力!
咻!
就在这时,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袭来!
“小心弩箭!”我失声惊叫。
但已经太晚了。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支手臂长短的弩箭,已经精准无比地从‘水牛’的后背心射入。
锋利的箭簇,瞬间刺破水牛的身体,从他的胸前透出大半截!
水牛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冒出的染血箭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下一刻,他眼中的神采急速黯淡下去。
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随即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头栽进了幽黑冰冷的潭水里。
“噗通!”
水花四溅。
刺眼的红色伴随着一圈圈涟漪,迅速在水面荡漾开来,如同一朵盛放的血色花朵。
“水牛!”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也实在太突然了!
从弩箭破空到水牛殒命落水,前后不过数个呼吸。
我们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给惊住了,一时间竟全都僵在原地。
“水牛!”
陈冲率先反应过来。
他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吼,目眦欲裂地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包!打!听!”
“这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而已!”
面对陈冲的怒吼,包打听毫不在意,他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弓弩放下,望向我们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谁让你们总是想着逃跑呢?”
“包打听!”
瞧见先前还跟我一起拖船的‘水牛’,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包打听射杀,我只觉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跳下水,游过去跟他拼命!
“鑫娃子!别冲动!”
师父的厉喝及时惊醒了我。
师父死死盯着包打听,声音冷得像冰,“包打听,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
包打听阴恻恻地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残忍和疯狂,“孙把头,我的想法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只是你一直不肯配合啊……”
“为了能追上你,那傻大个尽把我们往危险地方引,可他自己跑着跑着不见了……”
“我们在岔道里乱窜,还他妈遇上了尸螯,折了十好几个兄弟,才从那群尸螯的追击下逃出来!”
“如今……”
说到这里时,包打听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手里的弓弩重新指向了我们,声音嘶哑而凶狠,“我不过宰了你们一个撑船的喽啰而已,这点‘利息’和我折在这墓里的人比起来,连个零头都不够!”
“孙八指!”
包打听指了指铁皮棺材,“你曾是坐地虎的总瓢把子,见识广博,难道看不出高方士布置的‘水解’格局,就是‘倒骑龙’风水杀局的其中一环?”
“你们……难道想主动引来‘秽解’?”
师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你们知不知道那会放出什么东西?这墓里的一切,包括你们,都将万劫不复!”
“那就不劳孙总把头你操心了!”
包打听不耐烦地打断了师父的话,他猛地抬起了弩箭,遥遥对准三娘,冷声道:“现在就给我破解!不然,下一个死的,就该是这娘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