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里的空气很凉。一大早天刚刚亮燕姐就把睡在副驾驶的我叫醒了。

“刘川，快起来！柴叔来信儿了。通知咱们早上七点之前到附近的一座旧煤矿交货，境外的买家估计已经在那等着验货了。”

“七点？”

我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时间已经是早上五点，留给我们送货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燕姐！那煤矿多远啊？就两个小时咱们能赶到吗？”

“按住柴叔给的位置，我猜大概五十公里左右，车开的快点只要山路不太差应该赶得到。”

我赶紧下车打算到河边撒泡尿再洗把脸，精神精神。同时燕姐也怼醒了车后排睡死猪一样的王胖子。

我来到路边的小河洗了两把脸，清冽的山风吹得在脸上一阵刀片挂汗毛似得痒痒。随后我站起身解开裤腰带对着河水一泻千里，放水放得正开心。

就见迷迷糊糊走下车的王胖子，正在一旁我的下游洗着他的胖脸，哈哈哈。

“草！你小子有病啊？”

王胖子发现了，骂骂咧咧的走了。

“嘿嘿，纯天然的免费沐浴露我还没找你收费呢。”

我笑笑嘻嘻的提上裤子转头回到皮卡车准备出发，无意间我往后面车斗里扫了一眼。

“我凑！”

这一眼，吓了我一跳，我看见此时铜鼎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倚在铜鼎上睡得正香，走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阿楚那姑娘！

“你，你哪儿冒出来的啊！”

我的一声惊呼，吓醒了阿楚。燕姐也闻声看了过来。

“你，你是老秦家那个姑娘？为什么跟着我们？说！”

燕姐很凶，眼神凌厉，阿楚吓坏了，小心翼翼地躲在铜鼎后，支支吾吾。

“我...我是来找刘川的...”

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像个蚊子，原来她昨晚上就偷偷上了我们的车，一整晚都躲在了车后斗里。

“啥？你找我？找我干啥?”

我懵了，看着阿楚冻得微红的小脸蛋我突然想起来，昨天下午这姑娘求我的事儿。果然，在燕姐的逼问下，阿楚很小声地出了三个字。

“去...去城里...”

“哈哈哈！刘川，你小子真行啊？到了人家一天就把人家黄花大姑娘给拐出来啦？看这姑娘长得多水灵，她咋不跟着我呢？你是不是给人家姑娘下药了啊?”

此时，王胖子也凑了过来，阴阳怪气，满嘴喷粪。燕姐瞪了王胖子一眼，又冷冷地看向我。

“刘川，我不管你平时什么习惯，喜欢干什么。但眼下咱们要送货，有急事儿，这姑娘你抓紧给我解决！”

完了，燕姐看样子也肯定以为我对阿楚做了什么，我无语了。

看着此时阿楚一个小姑娘在车上瑟瑟发抖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对她动粗，可这姑娘也是犟，就在车上不下来，好说歹说也不听，今天就非要跟着我去城里。

我解决，我还能怎么解决。眼下我们急着要去送货耽误不得，但让我对一个小姑娘来硬的，我实在是没法动这个手。

“墨迹啥呢？你不行就我来！”

王胖子这贱种又凑了过来，肥胖的身子像只野猪一样猛地窜上了车斗，满脸淫笑地超阿楚凑了过去，吓得小姑娘直哭。

“王胖子，注意点分寸，这丫头毕竟是秦老的孙女。”

燕姐制止，我也猛地窜上了车，挡在护在了阿楚身前，柔声地对她说。

“阿楚，我们眼下真的有急事，真不是回城里。我答应你，等我们办完事，就掉头去你家接你好不好？能找到路吧？你先回家，或者我给你家人打电话。”

“呜呜呜...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你肯定是骗我的...回了家我就再也出不来了...”

阿楚哭得梨花带雨，小姑娘的眼泪滴在我胳膊上让我不知所措，心里万般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一辆熟悉的吉普车由远及近朝我们开了过来。阿楚瞬间像是受了惊的兔子跳下车斗就想跑，却被从吉普车上下来的秦卫伍几步抓在了怀里，秦小六也跟了过来，狠狠地掐了妹妹胳膊两把。

“家里那么大都关不住你了呗？回去过两天就让爷爷给你许人家嫁出去！”

看着儿子粗鲁的动作，一旁看似一向疼女儿的秦卫伍却也没出事。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很想冲上去再揍这秦小六一顿，但眼下这种情况却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和秦家的人再次见面，有些尴尬，秦卫伍简单的和我们打了声招呼，然后爷俩把阿楚往车里一塞，扬长而去。

一个小插曲过后，我们这边也赶紧开车上路。燕姐的车技很好，皮卡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急速飞驰，如履平地。

我却始终看着车窗外沉默不语，心里还在想着刚刚阿楚的事儿，希望这姑娘回了家，以后能过得快乐一点，希望她爷爷能把她嫁给个好点的男人，余生幸福。

人心险恶，又何止是在山里呢，城里的社会只会更险恶。

“燕姐，现在六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怎么还没到第二座桥啊？是不是来不及了？”

之前燕姐说过，去那个买家所在的旧煤矿我们一路要途径三座桥，本来时间就紧，好巧不巧刚刚阿楚的事儿又耽误了几十分钟。

眼下汽车开了快一个小时了，我们却只经过了一座桥，时间就剩下半个小时了，估计七点钱肯定是赶不到了。

燕姐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擦了擦头顶的汗，脚下皮靴狠狠地把油门踩到底，一时间我感觉整个车底盘发漂，好像是在坐飞机。

燕姐一手把着方向盘专心看路，一手掏出了手机。

“喂，柴叔，出了点状况，路不太好走，我们七点前怕是赶不到旧煤矿了，您能沟通境外的买家再等一会儿吗？”

燕姐声音带着几分祈求，不但没有因为阿楚的事儿吧责任推给我，而听语气似乎是想由她来揽下责任。

电话另一头，柴叔的语气却是冰冷，几乎冰冷到让人窒息。

“境外的买家出奇的谨慎，一分钟也不会多等我们。

我不管你们几个用什么办法，七点之前，铜鼎必须出现在旧煤矿，出现在买家面前，这没得商量。

无双，你应该很清楚蔡老板的脾气，和这条境外的出货路子对咱们公司来说意味着什么。”

柴叔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冰冷地挂断了电话。

这一刻，我也慌了，一想到要是因为迟到铜鼎的买卖真泡汤了，我拿不到那十来万的分成，要是不能及时给那白衣杀手结五万的尾款。

先前约定的半个月的时间几经没剩多久了，我一想到那把寒光闪闪沾着人血的三棱军刺，和徐虎子那死在厕所里的惨状。我头顶豆大的汗珠颗颗滴落。

此时我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决不能让家人，让嫂子小侄女他们出事！要真拿不到铜鼎的钱，到时候就算是把我这百多斤的肉卖了，我也得想办法把那五万块钱凑齐！

就在此时，后排的王胖子突然开口了。柴叔交待的任务事关我们三人，王胖子也早已急成了热锅蚂蚁。王胖子语气急促。

“我知道一条近路！半个小时之内！咱们肯定能赶到旧煤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