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的熔点为1083摄氏度,沸点则为2567摄氏度。眼前熊熊炉火,经过几个小时的煅烧,坩埚中的废铜片已经达到了熔化的状态。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像要把青铜钥匙最核心的三连环部位一次性铸成,铜水则必须达到沸点才行!温度少一分则太软,多一分则太钢!数十个小时的煅烧,成与不成,只取决于铜水达到2567摄氏度的一瞬间!那唯一的一次机会!
这便是青铜钥匙铸造的最难点,是我来新疆以前,在无数次实验中所得到的宝贵经验。之所以难,而是因为古代没有专业的温度检测设备,但眼下,在这破牢房如此简陋的条件中,我也没有专业设备。
此时,我站在火炉前,轻轻闭上双眼,迎着炉中传来的熊熊热浪,我用脸上的每一根汗毛,去感受那炉中铜水的温度,静静等待着达成那一刻。
耳边传来铁链哗啦声,牢房门又开了。是那黑袍大祭司,她又来烦我了。
“你,在等什么?铜水已经融化,为何不动?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想你自然是知道的。”
“嘘!别吵。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你可以安静些。”
黑袍祭司浅笑。
“呵,蛮谨慎,也够镇静,嗯,很好。老实说,我希望你不要像上次那个老头子一样,造了把废钥匙,把胳膊喂了青铜门落得个惨死。
那胳膊被青铜门搅碎的声音就像小毛驴嚼胡萝卜一样,啧啧啧,听着就让人牙酸。”
我睁开了眼,微微转头用余光看向了大祭司。
“面具可以不摘,但你可以好好讲话吗,我知道你是女人了。如你所言,一旦钥匙失败,我的下场也是被青铜门搅碎胳膊,流血而死。
一个死人临死前的小小愿望,求你小小满足我一下,好吗?怎么?讲话声音太难听见不得人呗?”
对于我无厘头的调笑,黑袍祭司嗤之以鼻,转身离去。
我是故意借此终结的话题,因为就在刚刚黑袍祭司提到上一个老头子造了把废钥匙被咬断胳膊惨死时,我心一凛。
很明显,她说的是秦老爷子,很难想象,这个消息会对一路艰辛来到新疆,千里寻父的秦卫伍是何等的打击!
然而,先前我已经凿开了一条墙缝,我们这边的对话,隔壁牢房的秦卫伍听得必然是一清二楚...
眼下造钥匙这个关键节点,我是无法分心去应对秦卫伍的情绪失控,接下来我的计划中,秦卫伍的配合也是至关重要!
然而黑袍祭司离开许久,隔壁秦卫伍的牢房始终是一片寂静。这样的反常让我有些担心,于是,我试探性的问。
“秦大哥?秦大哥?吃过药后,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你还好吗?”
没人回答...
“秦大哥!你怎么样?秦...”
“砰!”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拳头砸墙,砸得整面土墙都微微摇晃。紧接着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没有我想象中的暴风骤雨,此刻秦卫伍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可怕的压抑和深沉!
“刘川老弟,老哥我谢谢你!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担心我,我没问题。我的女儿阿楚还在等着我救她出去!”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把注意力继续专注在眼前的熔炉中。我闭上眼,用心去感受,几分钟后...
我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凝视着炉中汹涌的铜水,此时,坩埚中的铜水沸腾到了顶点,发出莽牛般低沉的怒吼!
时刻到了!
我取出铁架,双臂用力夹住了烈焰中的坩埚,把岩浆般的铜水倒入了早已铸好的模具!
下一刻,白烟升起!在铜水倒灌满沙模的最后一瞬,我取出先前铸好的光秃秃钥匙胚,精准插入模具,顶着灼热的浓烟气流用双手来固定,左右深浅,以铁尺辅助,这一步必须精准到分毫不差!
差一分,我将也是臂断人亡的下场!
在模具中铜水逐渐由红变黑,又黑变黄的冷却过程中,我的双手攥紧了钥匙胚咬着牙,任由手皮上被灼流烫起一个个血泡,也不敢动!
这一步,我只相信我的手,咬着牙,坚持到最后!
待铜水完全冷却,我颤抖着满是血泡的手轻轻举起铁锤,砸碎了模具!
下一刻,三连环钥匙头出现在我眼前,记忆中的青铜钥匙再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我举起钥匙,对准牢房中昏暗的煤油灯,比了又比,看了又看,完美,与那图纸分毫不差!
我长舒了一口气...
成了!
然而,我片刻不敢停歇,立刻再次起锅烧炉,打算为我的机会,再铸第二把假钥匙。
我拖着受伤的双手,给熔炉再次填了波柴,又取出一些废铜片,倒进坩埚继续熔炼。
做完这一切后,我小心翼翼拿着真钥匙再次来到墙边。
“秦大哥,一会儿我塞给你的东西,一定要藏好!你就算把这东西吞到肚子里!也一定要藏好!”
我尝试着把青铜钥匙顺着墙缝塞到对面秦卫伍的牢房,然而,每次都是卡在中间,差那么一点。
万分焦急之时,趴在地上的我,听见身后牢房门开锁的铁链声再次传来!在这关键时刻,那个始终盯着我的黑袍祭司她又来了!
黑袍祭司厉声质问!
“刘川!你在干什么?”
情急之下,我背靠墙壁假装晕倒,用身子遮住了墙上的缝隙,此时青铜钥匙还卡在缝隙之中。
黑袍祭司打开牢门,走了进来,看着地上晕倒的我,用脚踢了踢。
“你在装死,这点小伎俩还逃不过我的眼睛!你背后藏着什么?!”
黑袍祭司一挥手,几个黑袍子立刻冲了过来连拉带拽,拽着我的胳膊想把我从地上拖起!
挣扎间,我手臂上的一个个血泡被抓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我装不下去了,只能拼命的赖在地上,用身体挡住墙缝,为隔壁的秦卫伍拿到钥匙争取时间!
见我实在不起来,一个黑袍子猛地抄起一旁炉中烧红的铁钩!目光阴狠!
“砰!”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通天彻地的巨响自地下总坛,古墓上方的头顶传来!瞬间我脑子一麻,险些被震晕了过去!震得眼前两个黑袍子直接摔倒!
古墓棚顶大块泥土碎石掉落!地表上方似有人引爆了百公斤级别的炸药,一瞬间整座古墓一阵地动山摇!
我心中一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藏在裤兜子里的最后一张底牌!王把头他们果然从不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