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州哥哥,这汤,你可千万不能喝。”
她将勺子放到一边,皱着眉劝阻道。
似乎,那碗里的不是滋补的汤,而是要害他的药!
宋云棠垂手而立,秀美微挑。
还没等她开口,金盏率先道:“林姑娘,这碗汤是我家小姐特意命我为将军炖的。食材是精挑细选的上等鸡,炖汤的火也是火候刚好的小火。”
“这药膳最是滋补,又有什么不能喝的?”
金盏心直口快,反问道。
林娴玉捏了捏手中的绢帕,轻飘飘瞥了一眼金盏,纤长的眼睫挡住了眼底的不屑。
“娴玉听闻,受了重伤的人,不能一下子吃的太过油腻,以免肠胃不适,容易积食,反而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她垂下眼睑,细长的手指捏着绢帕,轻靠在脸颊处。
“凤州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侥幸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理应吃点清淡爽口的,养养身子才是。”
【哇塞,女鹅好懂啊!不愧是女主,真是行走的百科全书!】
【虽然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男主失血过多,吃补血的,应该没问题吧。】
【妹宝就是最心疼凤州哥哥的,她要是知道,萧凤州是为了救女配才受伤的,恐怕会很难过吧。】
【哇,我到现在都想不通,男主为啥要救女配啊!让女配就这么死掉算了呗,这样就能看男主和妹宝贴贴了。】
宋云棠呼吸一滞,嘴角微弯。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受了重伤的人,吃点爽口清淡的小菜,喝点白花花的米粥,这身子骨就能养好的。
萧凤州的手顿在空中,不自然地落。
他神色古怪,手指微弯,轻点着桌面。
昨夜熬了个通宵,白日也没休息好,宋云棠有些头痛,不想与林娴玉争论个对错。
她给金盏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两份汤放在桌上。
“娴玉妹妹久病成医,或许说的在理。这两份补血益气的汤,将军若是不爱喝,扔了便是。”
她福了福身,拿着空食盒。
“妾身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萧凤州看着桌上的尚且冒着热气的汤,再看看一旁寡淡无味的青菜,面色不悦。
林娴玉眨了眨眼,凑了过来。
纤细的手指揭开盖子,露出里面炖的软烂的排骨。
党参和红枣已经入味,香气四溢,勾的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
“啪”,一声脆响,林娴玉把盖子盖上。
“凤州哥哥,这些太油腻了,夫人昨晚来看你,明知道你受了重伤,今日却派人送了这些个东西,夫人也不知是何居心!”
她黛眉微蹙,楚楚可怜:“凤州哥哥,娴玉这话虽也知不该说,可不说,心里却憋着难受。”
萧凤州神色淡淡,眉尾下垂。
他拿过汤匙,舀起一勺,在嘴边吹了吹。
“这汤不错。”
炖的肉入口即化,药味与甜味并存,并不让人反感。
“凤州哥哥!”
林娴玉惊呼,“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能……”
“娴玉,我虽把你当妹妹,可你不能因此骄纵过度。”
萧凤州冷冷打断她,朝外面的屋顶瞥了一眼。
“我与宋氏是奉旨成婚,她既然嫁入将军府,那便是我将军府的夫人,怎容许他人置喙?即便是你,也万不该在背后嚼舌根。”
林娴玉还是第一次见萧凤州这般模样。
严肃、凌厉,散发出的威压令人窒息。
她呆愣在当场,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
从前,萧凤州从来没和她这样讲过话,平日都是温声细语,生怕吓到她。
别说呵斥,就连重话都没说过半个字。
可今日,他却因为一个宋云棠,一个外来的贱人,竟对她这般严厉!
心中的天平瞬间失衡,委屈、气恼顺着心上的裂口往外冒。
林娴玉垂下眼,秀眸中生出一汪泪水。
“娴玉、娴玉知道了。”
她吸了吸鼻子,带上了些许哭腔。
“凤州哥哥好好养伤,娴玉也该回去喝药了。”
“嗯。”萧凤州将那碗汤喝了个干净,淡淡应声道。
林娴玉垂着头,紧咬着下唇。
刚出了苍梧居,脸上死命维持的平静消失不见,眼中充满了怨毒。
……
回到碧落轩,金盏关上门,向银瓶演示着方才的一幕。
宋云棠倚着贵妃塌,单手撑头,眼中含笑。
“你都不不知道刚才有多气人!”金盏义愤填膺,“她就这样,一下就夺走了勺子了,还在那里冷嘲热讽,暗戳戳说小姐什么也不懂,想要害将军!”
“她当真这么说?”银瓶眼神古怪。
拍了拍一旁的书架。
“小姐读过这么多书,一小半都是医术,小姐怎么可能不懂?再说,哪有只给病人喝白粥的?”
“这还不止,那小贱人当着将军的面这么说小姐,将军却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真是气人。若非……不然,小姐也不用来这地方受气。”
金盏一面说着,一面把煨着的砂锅端了出来。
“咳。”
宋云棠轻咳一声,看了金盏一眼,眼中暗含警告。
“有些话莫要讲出来,烂在肚子里就好。”
银瓶轻轻拍了一下金盏的手臂。
金盏瘪着嘴,把汤碗端到宋云棠面前。
“小姐,奴婢就是替您觉得不值。您本就是京城才女,什么样的男子配不上?嫁过去,必然得到夫家重视。哪里像现在这样?每日面对个冷冰冰、不长心的男子,还得和另一个女人斗智斗勇。”
她满脸委屈,“小姐昨夜照看了他一夜,他今日不照样维护那个小贱人?”
宋云棠嘴边的笑容淡了些。
她垂下眼,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金盏的头。
“无碍,他本有心上人,若非圣旨,或许他早已娶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子。”
顿了顿。
“再说,我已与他签署了三年协议,在此期间,只做合约夫妻、相敬如宾即可,我们何必强求那么多?”
金盏垂头丧气,哀嚎道。
“只可惜了那两碗汤,那可是奴婢熬了一个时辰的,就这么白白倒掉了,别人想喝都喝不到!”
“这要是在万斋居,奴婢非收他二两银子不可!”
金盏磨着后槽牙,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