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饶命!我……我……“王虎都不知道怎么狡辩了。
穆寻看着孙三娘,“你的人,你来处理吧。”
孙三娘低头看着这个曾经并肩同行的人,也是让她陷入绝境的人,更是害死了那么多无辜兄弟的人,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王虎感受到杀气,涕泪横流地求饶:“三娘,饶命!饶命啊!都是…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不抓你,我的脑袋也保不住啊!我也是身不由己……”
孙三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狡辩,“身不由己?所以你就出卖了我们,让我们被俘?我们差点没命,你忘了自己说过做过什么了吗?”
王虎语塞,眼珠乱转,又急忙道:“我…我可以将功补过!我可以……”
“不必了。”孙三娘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你不配。”
见求饶无用,王虎脸上闪过一丝绝望,他嘶声道:“孙三娘!你以为你赢了?你带着那帮泥腿子造反,就是带着他们去送死!朝廷大军一到,你们全都得灰飞烟灭!你才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孙三娘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拿着大刀直指王虎的鼻尖,字字铿锵:“你以为说这两句话就能让我改变心意?我有错,我自会认罚,但我的错在于我信错了你这个混账,你才是害死大家的凶手!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话音未落,孙三娘眼中厉色一闪,手中的刀精准狠决地刺入了王虎的心窝。
王虎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瞪得极大,似乎不敢相信这个曾经被他视为草芥的农妇,竟如此果决地结束了他的性命。他张了张嘴,最终头一歪,气息断绝。
穆寻静立一旁,将方才那场快意恩仇尽收眼底。
她看着孙三娘握刀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干脆利落。她向来痛恨叛徒,若孙三娘对王虎有半分迟疑,她自会出手。
幸亏孙三娘没有半分犹豫,王虎咽气的瞬间,穆寻眼底掠过一丝欣赏。
孙三娘转身看向穆寻。
“穆将军,我为之前的无礼和无知道歉。还要谢谢您…救了我们。”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您,我们现在已经是阶下囚,刀下鬼了。”
穆寻目光平静无波:“乱世求生,各有其道,何错之有?你以女子之身,能有如此胆识,敢对抗不公,还救了那么多人,已胜过世间无数须眉。”
她话锋一转,直视孙三娘带着些许茫然的眼睛:“接下来,有何打算?”
孙三娘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打算?我…我还不知道。我本以为带着大家起义能争一条活路,可结果…是带他们走上了死路。”
之前她带着大家打游击战,躲躲藏藏,对付乡里县里那些闲散官兵倒是绰绰有余,可这一次,面对朝廷装备完善的重兵,他们打得吃力,无论是在武器还是在人数上,都不是对手。
若是朝廷发了狠,再派多一些官兵过来,他们又如何能招架得住?
王虎的话也提醒了她,她拿什么跟人比?这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恐惧,不仅仅是失败,更是对领导责任的恐惧,害怕因自己的无能而葬送追随者的性命。
她睁开眼,看向穆寻,“您也看到了,这次我们损失惨重,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妇,除了几分不怕死的蛮劲,若是下一次再遇上这样的官兵……”
“农民又如何?妇人又如何?”穆寻打断她,“古往今来,何曾少了巾帼豪杰?女子并非天生就该困于灶台闺阁,我们一样可以执剑纵横,一样可以胸怀韬略,一样可以在这浑浊世道里,打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朗朗乾坤!”
她皱了皱眉头,刚才那个果断决绝的孙首领去哪里了?她没有安慰,直接开门见山。
“我明白你的顾虑,那不如这样,你带着起义军归顺于我如何?”
“归顺您?”孙三娘先是一愣,几乎是脱口而出:“那…那不就是成为官兵了吗?”
她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我们当初起义,就是因为活不下去,就是要反抗那些欺压我们的官兵狗贼!现在转头自己也成了他们?那…那我们之前的反抗算什么?死去的那些弟兄又算什么?这岂不是彻底违背了我们的初衷?”
她顿了顿,自嘲地摇了摇头,“再说,您麾下…想必都是厉害的人,我…我怕是只会给您添乱。”
面对她连珠炮似的质疑与自我否定,穆寻也能理解,王虎的背叛让她带的起义军受了重创,还有官兵的压制也让她产生畏惧心理。
“谁告诉你,跟着我,就是成为你痛恨的那种官兵?那些欺压百姓、贪墨军饷、视人命如草芥的,都是朝廷的鹰犬,他们是他们。”
穆寻指着刚刚归顺的刘斌,“我刚才才同他们说过,我们要推翻压在我们头上的旧秩序,开创一个新的局面。”
她直指要害,“我欣赏的,正是你这份敢于为活路揭竿而起的血性!是你的担当!不懂打仗,可以学!不懂兵法,我亲自教你!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去成长,去成为一名出色的将领?”
穆寻向她伸出手,“跟着我,是用更强大、更正确的方式,去实现我们最初的梦想,你也不必再担心起义军被秋后算账。
孙三娘看着穆寻伸出的手,她的话驱散了迷茫,点燃了新的希望。原来可以换一条更有效、更能守护百姓的道路走下去!
她不再犹豫,郑重地地握住了穆寻的手。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充满了决心,“穆将军,从今往后,我和弟兄们的命,就交给您了!从此不再有起义军,只有守卫北靖的穆家军!”
孙三娘挺直了脊梁,目光灼灼地看向穆寻,“若将军不弃,孙三娘愿追随您左右!但凭驱策,绝无二心!我愿意带着起义军们归顺与您!”
穆寻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