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抹了一把脸。

满手都是红的。

那种脑袋要裂开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他盯着陈凡。

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名为忌惮的情绪。

“精神力实质化……”

林安吐出一口血沫子。

“你只是个五阶。”

“怎么可能拥有如此的神魂强度。”

他不理解。

在星渊，哪怕是那些专修精神念力的噬星族，在同阶的时候也做不到这一点。

刚才那一瞬间。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祇。

那种来自灵魂层面的碾压，让他引以为傲的杀戮意志，脆弱得像张薄纸。

陈凡没理他。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林安。

身后的金色虚影虽然淡了一些，但依旧威压盖世。

主席台上。

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前线指挥官，此刻却失态地站了起来。

他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擂台上的那一抹金光。

“战魂？！”

“并且还是上品的战魂！”

赵无极猛地转头，看向旁边还在悠哉的归元子。

在这个世界，精神力的修炼比肉体难上百倍。

通常只有达到七阶时，开始触碰规则之力时，才会尝试凝聚战魂。

所谓的战魂，就是武道意志加上特定的规则之力。可陈凡才多大？

才五阶啊！

五阶的时候，就已经凝聚了战魂？

这怎么可能？

简直是天方夜谭！

赵无极总算知道归元子的底气是哪里来的了。

怪不得这老家伙一直稳坐钓鱼台。

原来陈凡手里捏着这么一张王炸。

精神力碾压。

对于林安这种依靠杀戮意志支撑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克。

杀意再强，在战魂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好手段。”

赵无极重新坐下。

“不过，前辈。”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归元子斜了他一眼，眼神中流出了淡淡的嘲讽之意。

“何事。”

赵无极的被震撼到的神情举止，落在他眼里，让他十分满意。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徒弟怎么就凝练出了战魂。

但这不重要。

赵无极指着擂台。

“陈凡的精神力是强，但缺乏有效的精神力的进攻手段，比如林安的无间炼狱。”

“陈凡只能被动防守。”

“陈凡的精神力确实能压制林安的领域，甚至能反伤林安的神魂。”

“但是……”

赵无极顿了顿，语气变得笃定。

“他的肉身，跟得上吗？”

“而且，林安可是实打实的六阶巅峰肉身。”

赵无极没有多说，意思不言而喻。

这就是赵无极的判断。

归元子没有反驳。

只是看着擂台，眼神深邃。

“那就看着吧。”

擂台上。

林安晃了晃脑袋。

那种眩晕感消退了不少。

他伸手抹掉脸上的血。

放在嘴边舔了一口。

腥甜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

原本因为剧痛而有些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并且变得更加疯狂。

“嘿嘿……”

“哈哈哈哈！”

林安突然狂笑起来。

“有意思。”

林安停止了大笑。

他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眼白。

完全变成了一片漆黑。

那是彻底释放杀戮本能的征兆。

“精神力强是吧？”

林安握紧了手中的幽蓝匕首，匕首上蓝光暴涨。

他手中的幽蓝匕首猛地倒转。

并不是指向陈凡。

而是对准了他自己的心口。

噗嗤。

匕首没入胸膛三寸。

没有鲜血流出。

反而像是打开了某个恐怖的阀门。

呼——

整个体育馆内凭空刮起了一阵阴风。

原本被陈凡金色战魂震散、还在空气中游离的那些红色血煞之气，此刻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召唤。

它们疯狂地朝着林安的伤口涌去。

“给我……进来！”

林安仰天嘶吼。

漫天的红雾化作一个巨大的漏斗，顺着那柄插在心口的匕首，疯狂灌入林安的体内。

“他在干什么？”

看台上有学生惊呼。

没人见过这种打法。

赵无极却像是脸色大变。

他要用那一招了！

把无间炼狱强行纳入肉身。

用那无尽的冤魂厉鬼来刺激细胞，压榨潜能。

这是在玩火。

稍有不慎，就会被万鬼反噬，变成一具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

归元子手中的拂尘也停住了摆动。

老道士眯起眼。

看着擂台中央那个正在发生异变的年轻人。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娃娃，狠劲倒是够了。”

擂台上。

随着最后的一缕红雾被吸入体内。

林安的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咔咔咔。

他的骨骼在爆响。

原本精瘦的身躯，像是充了气一样膨胀起来。

身上的黑色作战服被撑裂。

露出下面苍白如纸的皮肤。

但紧接着。

那皮肤下开始游走着一条条暗红色的纹路。

像是血管。

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那些纹路还在蠕动。

仔细看去，每一条纹路里，都似乎有一张扭曲的人脸在挣扎、在哀嚎。

那是被他吞噬的冤魂。

现在成了他力量的源泉。

林安拔出了胸口的匕首。

伤口瞬间愈合。

只留下一个暗红色的疤痕，形状像是一只闭合的眼睛。

他缓缓抬起头。

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已经变成了猩红一片。

眼白完全消失。

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滑落，在他脸上画出了两道凄厉的红妆。

满头白发无风自动。

根根竖起。

如同魔神降世。

“呼……”

林安吐出一口浊气。

这口气喷在地上，坚硬的擂台石板竟然被腐蚀出了一个大坑。

热浪滚滚。

现在的他，就是一座人形的活火山。

随时准备喷发。

林安的声音变了。

变得沙哑、重叠。

像是几千个人同时在开口说话。

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感。

“我的肉身即地狱。”

咚！

林安往前踏了一步。

整个体育馆都跟着晃了一晃。

他脚下的地面瞬间龟裂，裂纹如同蜘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林安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了。

空气中传来布帛被撕裂的尖啸声。

那是音爆。

下一瞬。

林安已经出现在了陈凡的面前。

距离不足半米。

那张布满红色魔纹的脸，狰狞得如同恶鬼。

手中的幽蓝匕首，此刻已经变成了深邃的紫黑色。

上面缠绕着实质般的怨气。

对着陈凡的脖子。

横扫而过。

这一击。

快到了极致。

狠到了极致。

空气被硬生生切开，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真空断层。

看台上的学生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

赵无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种状态下的林安，肉身强度已经堪比七阶武者。

陈凡的精神力再强。

如果肉体跟不上反应，也是死路一条。

“死！”

林安的嘴角咧到了耳根。

露出满口森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