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空气有些凝固。

几位副校长面面相觑，李文韬那张涨红的脸慢慢恢复了正常颜色，只是眉头依旧锁得能夹死苍蝇。

“各位校长，联邦每年拨给天玄武大多少经费？那是天文数字。”

陈凡双手撑在桌沿上。

“这些钱哪来的？”

“是天上掉下来的？”

“不。”

陈凡摇摇手指，语气平静得有些吓人。

“是那一个个生活在安全区里，朝九晚五工作的普通纳税人，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是前线那些大头兵，拿命拼出来的资源置换回来的。”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只剩下陈凡那清朗却有些咄咄逼人的声音在回荡。

“我陈凡享受着联邦顶级的资源，住着别墅式的宿舍，吃着特供的异兽肉，拿着数不清的学分。”

“现在前线吃紧，防线要崩，那帮供养我的人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你们让我缩在后面？”

陈凡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吃了人家的饭，到了要拼命的时候就把碗砸了。”

“这种事，我陈凡干不出来。”

“我也丢不起那个人。”

李文韬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大一的学生。

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就是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甚至有点贪财的小子？

凤九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眸子，此刻彻底亮了。

她定定地看着陈凡，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少年。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和担当，竟然让她这个见惯了风浪的女人，感到一阵久违的心悸。

这才是天玄武大的学生。

这才是人族的脊梁。

文思远的眼神中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敬重。

就连一直站在旁边像个木桩子的林安，此刻也缓缓抬起头。

他看着陈凡的侧脸。

原来。

这家伙不仅仅是拳头硬。

骨头更硬。

“而且……”

陈凡深吸一口气，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

不再是刚才的犀利，而是变得无比纯粹，锋芒毕露。

“武道必争。”

“若是今天我为了保命，退了这一步。”

“那我的武道之心，就裂了。”

“一个心里有了怕字的武者，就算堆再多资源，也就是个废物。”

这话一出，算是彻底把路堵死了。

拿武道前途做赌注。

谁敢拦？

谁拦谁就是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

李文韬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苦笑着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

“说不过你这小子。”

“没想到你这张嘴，跟你的拳头一样厉害。”

他虽然嘴上抱怨，但眼底的那份欣慰和赞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有此天骄，何愁人族不兴？

赵无极站在一旁，眼眶有些发热。

他是个粗人，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大道理。

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爷们。

纯爷们。

就在这时。

一直坐在主位上看戏的归元子，微微一笑。

“说得好！”

归元子大步走到陈凡面前，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精 光四射，满是毫不掩饰的喜爱。

他伸出那只干枯如树皮的手，重重地拍在陈凡的肩膀上。

力道之大，拍得陈凡身子都歪了一下。

“不愧是我归元子看中的徒弟！”

“有种！”

“咱们练武的，修的就是一口气！”

归元子转过身，视线扫过几位副校长，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李文韬等人只能苦笑点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再拦下去，就真成恶人了。

“行了。”

归元子大手一挥，身上的道袍无风自动，一股凛冽的气势瞬间充斥整个会议室。

“既然决定了，那就别磨叽。”

“老赵，安排飞机。”

“咱们这就去会会那个什么黑鳞王。”

赵无极浑身一震，猛地挺直腰杆，大吼一声。

“是！”

这一声吼，中气十足，把这几日积压在胸口的郁气全都吼了出去。

有武圣坐镇。

还有两位如此妖孽的天才随行。

这天渊防线，塌不了！

“走！”

陈凡也不废话，转身就往外走。

林安紧随其后，手掌依旧扣在腰间的匕首上，只是脚步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

李文韬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老文，你说……”

“咱们是不是真的老了？”

文思远摘下眼镜，拿衣角擦了擦，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不是我们老了。”

“是现在的年轻人，太猛。”

走廊里。

陈凡双手插兜，走得大步流星。

刚才那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不仅把几位校长忽悠瘸了，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不过。

话虽然说得漂亮，但去星渊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搞钱。

不去战场上捞一笔，拿什么提升实力？

风起云涌。

天玄武大的操场上，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头顶上方骤然降临。

不是乌云。

是一块巨大的阴影，硬生生遮住了正午的烈阳。

狂风呼啸，吹得操场边的景观树疯狂摇摆，树叶哗哗作响。

“那是……什么玩意儿？”

有人仰着头，喉咙发干。

云层被暴力撕开。

一艘通体漆黑、造型狰狞的巨型战舰，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缓缓压了下来。

这大家伙足有三百米长。

舰身没有任何流线型的美感，全是棱角分明的装甲板，充满了工业暴力的美学。

最让人心惊肉跳的，不是那几门黑洞洞的主炮口。

而是舰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有的像是被某种巨兽的利爪撕裂，金属外翻，露出里面复杂的线路。

有的地方甚至还挂着干涸的紫黑色血浆，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却又让人热血沸腾的腥气。

这是一头刚从修罗场里爬出来的钢铁猛兽。

“卧槽！”

“这是星渊前线的运兵舰？”

“太踏马帅了！”

人群炸了锅。

那些平日里自诩天才的学生们，此刻一个个瞪大了眼，嘴巴张得老大。

他们见惯了书本上的图片，也见过民用的豪华飞艇。

但这种带着浓烈硝烟味和杀戮气息的战争机器，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

那种扑面而来的煞气，让不少胆小的学生两股战战。

“这才是男人该开的车啊。”

有人喃喃自语，眼神狂热。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这艘战舰本身，就是一枚彰显着残酷战争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