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大,布置得古色古香,但温颂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院子里,站着几个黑衣保镖,明显是在监视他们。
“被软禁了。”她转身看向贺晟安。
贺晟安从轮椅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他走到房间各个角落检查了一遍,最后在台灯底座上找到了一个微型窃听器。
他把窃听器捏碎,扔进了垃圾桶。
“路振阳不会明目张胆地动手。”
他走到温颂身边,声音很低,“他要的是证据,在拿到之前,我们是安全的。”
“可是……”
温颂咬了咬唇,“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贺晟安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你还是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温颂闭上眼,把脸埋进他胸口,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像一面鼓,敲打着她混乱的思绪。
“贺晟安。”
“嗯?”
“我有点害怕。”
贺晟安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别怕,天塌下来,我顶着。”
深夜的路宅格外安静,温颂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身边的贺晟安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但她知道他没有。
她侧过身,看着他的侧脸,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他脸上切出明暗的界限,那道从额角延伸到下颌的轮廓线,此刻看起来格外锋利。
“睡不着?”贺晟安忽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沙哑。
温颂应了一声,“你呢?”
贺晟安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哭了。”
温颂吸了吸鼻子,推开他:“谁哭了?我这是眼睛进沙子了。”
“行行行,眼睛进沙子了。”
贺晟安顺着她的话说,然后拉着她重新躺下,“睡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温颂躺回他怀里,闭上眼睛,这一次,她真的睡着了。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房间,在地板上切出规整的光影。
温颂醒来时,贺晟安已经坐在轮椅上,正用右手梳理头发。
“醒了?”
他转头看向她,“赵管家刚送来早餐,趁热吃。”
温颂坐起身,目光落在桌上的餐盘上,精致的点心,热气腾腾的粥,还有几碟小菜,看起来很丰盛,但她没什么胃口。
“路振阳这是鸿门宴的节奏。”
她走到洗手间简单洗漱,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先给甜枣,再打一棒。”
“所以我们要抢在他动手之前,把棒 子夺过来。”
贺晟安端起粥碗,用勺子搅了搅,“今天的谈判很关键,你准备好了吗?”
温颂从洗手间出来,换上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
她把头发梳成低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冷静。
“准备好了。”
两人用完早餐,赵管家准时来敲门。
“二位,老爷在书房等候。”
温颂推着贺晟安跟在赵管家身后,穿过昨晚走过的回廊。
清晨的路宅笼罩在一层薄雾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看起来仙气飘飘,实际上处处透着压抑。
书房里,路振阳已经坐在主位上,他面前摆着一套紫砂茶具,正在煮茶,水汽升腾,茶香弥漫,倒是有几分闲适的意味。
“二位来了,坐。”
他抬手示意,“尝尝我新得的大红袍,朋友从武夷山带回来的。”
温颂把贺晟安推到桌边,自己在旁边落座,她没有去碰那杯茶,只是平静地看着路振阳。
“路总,咱们开门见山吧。”
贺晟安靠在椅背上,右手搭在扶手上,“昨晚的条件,我考虑过了。”
路振阳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二少想通了?”
“想通了。”
贺晟安顿了顿,“五千万太少,我要五个亿。”
路振阳的笑容僵在脸上。
“另外,温氏在金陵遇到的麻烦,不仅要解决,还要帮温氏打开京市的市场,最后,路三爷的案子,路家要出面,把他捞出来。”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路振阳盯着贺晟安,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贺二少,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还是在敲诈?”
贺晟安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路总要是觉得这个价码太高,那咱们就鱼死网破,我把U盘里的东西公开,大家一起完蛋,也挺公平的。”
“你敢!”路振阳猛地站起来,茶杯被他一掌拍翻,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桌。
贺晟安纹丝不动,依旧保持着那副散漫的姿态,平静的回应。
“路总,您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只是提个条件,您可以不答应,但别动不动就掀桌子,多伤和气。”
“不可能。”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贺晟安用右手撑着扶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温颂,我们走。”
温颂推着贺晟安跟在秦曼身后,走出书房。
书房的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路振阳站在窗边,看着那辆红色法拉利绝尘而去,整张脸都扭曲了。
“废物!一群废物!”
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紫砂茶杯碎成几瓣,茶水溅了一地。
赵管家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他跟了路振阳三十多年,很少见到老爷子发这么大的火。
“去,给我把人叫来。”
路振阳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要让贺晟安和那个小贱人知道,在京市,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赵管家心里一惊,他知道老爷子这是动了杀心。
“老爷,三思啊。”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劝道,“贺晟安手里有证据,要是他们出了事,那些东西一旦曝光……”
“曝光又怎么样?”
路振阳打断他,“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也活够了。”
“老爷,三少爷现在还在局子里,要是再出事,路家的香火……”
路振阳的动作僵住了,他转过身,看着赵管家,眼中的戾气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你说得对,我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