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太多，路家已经翻不了身了，睡吧。”贺晟安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孩子。

温颂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凌晨两点，刺耳的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卧室里炸响。

温颂猛地惊醒，心脏狂跳，她摸索着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秦曼两个字。

这么晚了，秦曼绝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她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里就传来了秦曼崩溃的哭声。

“温颂救我，一定要救救我……”

温颂瞬间清醒，坐直了身体，顿时表情变得严肃，“曼曼，怎么了？你别哭，慢慢说。”

“我被警察抓了，刚保释出来……”

秦曼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极度的恐惧，“他们说我倒卖出土禁品，还涉嫌巨额诈骗。”

贺晟安也醒了，他打开床头灯，看着温颂惨白的脸色，立刻拿过手机，开了免提。

“秦小姐，我是贺晟安，你在哪？具体情况是什么。”

他的声音冷静而沉稳，透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秦曼听到贺晟安的声音，稍微镇定了一些，但依然带着哭腔。

“我在京市的公寓，昨天我帮一个客户收了一件青铜器，结果鉴定出来是国家一级文物，还是刚出土的那种，警察直接封了我的店，还要起诉我……”

“东西是你收的？”贺晟安问。

“是在潘家园的聚宝斋收的，老板赵三爷说是传世的老物件，手续都齐全，我才敢拿的，谁知道转手一鉴定，就出了事……”

温颂的眉心狠狠跳了两下，聚宝斋，赵三爷，这名字听着耳熟，是京市古玩圈里的老油条了。

秦曼虽然平时看着精明，但毕竟是半路出家，玩玩车还行，碰上这种在泥坑里打滚的老狐狸，根本不够看。

贺晟安当机立断，立即说了一句话。

“别慌，在家里待着，哪也别去，谁敲门都别开，雷诺会联系京市最好的刑事律师过去找你。”

挂断电话，贺晟安掀开被子下床，一边往衣帽间走一边拨通雷诺的号码。

“订最早一班飞京市的机票，还有，查一下潘家园聚宝斋的底。”

温颂也跟着下床，开始收拾行李，她的手有些抖，路家刚倒，就有人敢动秦曼，这不仅仅是针对秦曼，更是冲着他们来的。

“别怕，有我在。”贺晟安穿好衬衫，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温颂深吸一口气，眼底的慌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意。

“我知道，看来，这金陵的安稳觉，是睡不成了。”

京市的秋夜比金陵要冷得多，风里夹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温颂和贺晟安赶到秦曼的高级公寓时，天刚蒙蒙亮。

开门的是秦曼的助理，小姑娘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也是吓坏了。

客厅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散落的文件和纸巾，秦曼蜷缩在沙发角落里，身上裹着一条厚厚的羊绒毯子，手里死死攥着一杯已经凉透的水。

那个往日里红唇烈焰、开着法拉利炸街的秦家大小姐，此刻像是一只受惊的鹌鹑，发丝凌乱，素面朝天，眼底是一片青黑。

“曼曼。”

温颂快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轻声唤了一句，秦曼迟钝地抬起头，目光在触及温颂的那一瞬间，原本干涸的眼泪再次决堤。

“颂颂，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那是出土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

温颂抱着她，感觉怀里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瘦得硌手。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来了。”温颂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眼神却越过她的肩膀，看向站在门口的贺晟安。

贺晟安正在和雷诺低声交谈，神色严峻，片刻后，他走过来，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长腿 交叠，气场全开。

“哭解决不了问题，把事情的经过从头至尾，一字不落的再说一遍。”贺晟安的声音冷淡，却像是一针镇定剂。

秦曼从温颂怀里抬起头，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巾胡乱擦了擦脸，抽噎着开口。

“半个月前，有个大客户托我找一件商周时期的青铜爵，说是要送给国外的合作伙伴，这种东西市面上很难找，我就去潘家园碰碰运气。”

“聚宝斋的赵三爷跟我有些交情，以前也从他那拿过几件小玩意儿，都没出过岔子。”

“这次他说手里正好有一件刚收上来的生坑货，虽然带着土沁，但是传承有序，还有早年的流转记录。”

“我看过东西，器型规整，纹饰精美，确实是好东西，而且赵三爷开价不高，只要八百万，我想着转手能赚个两百万，就拿了。”秦曼懊悔地抓住了头发。

“谁知道，我把东西拿给客户看，客户找了个专家来鉴定，那个专家一看就报了警，说这东西虽然看着像真的。”

“但土沁的味道不对，而且器身上的铭文是禁品，绝对是刚从墓里挖出来的。”

“警察来了，直接把东西扣了，还把我带回去审了二十四个小时，要不是我爸找了关系，我现在还在局子里蹲着。”

贺晟安听完，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漆黑的眉眼眯成了一条线。

“那个赵三爷呢？”

“跑了，警察去聚宝斋抓人，店门开着，人早就没影了，店里的伙计一问三不知，说是刚来的临时工。”

“这是做局，专门给你下的套。”温颂冷冷地开口。

秦曼这种半吊子玩家，手里有钱，又急着做成生意证明自己，最容易成为那些老 江湖眼里的肥羊。

闻言，秦曼红着眼睛，“如果是为了钱，他拿了八百万跑路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报警？那个客户带来的专家，怎么就那么巧，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因为这不仅仅是为了钱，这是要让你身败名裂，而且还想把秦家也拖下水。”

贺晟安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那个青铜器，你还有照片吗？”温颂问。

“有，我有拍细节图。”秦曼连忙拿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递给温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