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悠然,出事了,出事了,陈钰璟掉进河里死了。”
1978年7月,天气异常的炎热,村民们在地里忙碌,远处传来了焦虑的声音。
沈悠然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胸口跌宕起伏,呼吸也有些紊乱,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
记忆还停留在那冰冷的除夕夜,她被孩子们推倒在了冰冷的院子里,鹅毛的大雪,一点一点的将她覆盖住,而院子外面的是百家烟火,其乐融融的笑声。
一起干活的刘翠花不由得伸手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让沈悠然找回了一点点理智,她沉着脸,提着裤子就跑回家。
1978年知青返程,政策正式起动,陈钰璟为了跟沈知青返城发展,在村里借了一大笔高利贷,假死脱身。
抛下孩子,父母,让她独自抚养。
二十年后,村里纳入城市规划区,陈大聪就带着沈佳佳回来争抢政府补贴。
家就在前面,她却停下了脚步,那个地方困住了她一辈子。
陈钰璟死后,婆婆,小姑子,大嫂轮番上阵,让她为钰璟守节,守贞,为了孩子,把日子过下去。
为了这个家,她操劳半生,最后被不孝儿子推倒在院子里活活的冻死,无人问津。
跟着她一起回来的刘翠花,见她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忍不住摇头,“走吧。”
这么年轻就死了丈夫,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啊。
熟悉的场景让沈悠然兴奋了起来,她重生,她真的重生到了陈钰璟假死的那一天。
刚踏进院子,沈悠然就被年幼的女儿,儿子给抱住了,身体本能的颤抖,怔怔的看着他们。
“妈妈,妈妈。”
9岁的陈明睿紧张的站在妈妈旁边,把重要的位置让给弟弟妹妹。
沈悠然鼻尖酸涩,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般,差点窒息。
陈钰璟带着沈佳佳回来后不久,孩子们的心就偏了,嫌弃她邋遢,不收拾,小心眼,没有沈佳佳漂亮大方。
眼眶中的泪,犹如珍珠般掉落,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他们说过的话,那漠视绝情的脸与他们重合,窒息的退了两步,下意识的推开他们。
小孩被这突如其来的漠视给吓哭了,“妈妈,妈妈。”
她们清澈的眼睛,让沈悠然不敢对视,紧张的跑进屋。
当她踏进屋子的刹那,公公婆婆,大哥大嫂以及小姑子们都露出了一丝慌张。
沈悠然迎上了他们的目光,上一世怎么就没有查觉到他们虚伪的嘴脸呢?
只见婆婆周青干巴巴的脸上全都是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洗了脸,没有擦。
其他人的脸也湿答答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虚情假意。
“哎呦,我苦命的儿啊。”
婆婆周青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趴在儿子身上哭的肝肠断裂,肆意横行。
大嫂陈小美圆圆的脸蛋多了一丝局促,那双豆大的细眼,眯成了一条线,声音惋惜,“悠然,你来了。”
沈悠然不语一步一步的朝着床边靠近,想把假的弄成真的。
小姑子陈晓燕紧跟着开口,“别看了,二嫂,二哥他的脸被石头刮伤了,早已面目全非,留个好印象吧。”
沈悠然极力的压制心中情绪,看着她们虚伪的嘴脸,垂下了头来,握紧了拳头。
上一世她们也是这样阻拦她见陈钰璟最后一面,感情就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二,二嫂。”小姑子陈晓燕眼神闪躲,有些紧张,莫名的心慌。
“说什么胡话呢?就算你哥面目全非,七窍流血,穿肠烂肚,也是我丈夫,我怎么能不见他最后一面?”
沈悠然压低了嗓子,不容置疑看着他们虚伪的嘴脸,忍不住冷笑,紧张吗?害怕吗?这只是个开始。
老天爷竟然让我重生,我定要让你们尝一尝心惊胆跳的知味。
一旁的公公陈建业板着脸道,“别看了,留个好印象吧。”
“是啊,留个念想吧。”
大嫂陈小美紧跟着开口。
沈悠然垂下了头来,抿紧了嘴唇,她知道陈家人,不会让她靠近陈钰璟的,故而妥协。
陈小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扶着她出门坐在院子里赔她说说话,“别想太多,你还有孩子呢。”
四个孩子不由得扑到她的怀里,祈求妈妈的温暖。
沈悠然脸上没有一丝的慈爱,神色疏离,呆愣愣的坐在了院子一声不吭,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那扇门。
丧事日期举行,陈家人也不能一直守着,没一会儿屋里就只剩大哥一个人。
沈悠然等得就是这时候,趁其不备冲了进去。
“弟妹。”
屋里的陈钰发吓一跳,手一抖,紧张的将手中的尿壶藏在袖子下。
沈悠然假装没看到,扑了上去,明显感觉到他一颤,眼中暗流涌动,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大声的哭丧,“钰璟,你怎这么狠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说过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你走了,你让我和儿子怎么办?”
说着,用力的拍打着他的胸口,恨不得将他的五脏六腑砸出血。
陈钰发吓一跳,紧张的拽着她的肩膀,“弟妹,弟妹,你冷静一点。”
“不活了,不活了,你就让我跟着钰璟走吧。”
沈悠然声音凄惨,死活拽着他的头发不放,任由大哥拉扯。
此时的陈钰璟憋红了脸,额头的青筋忽隐忽现,眼看着就要诈尸,陈小美也冲了过来帮忙。
“快,快放手悠然。”
陈小美紧张的挡住了沈悠然的视线,试图将陈钰璟的头发解救出来。
听到动静的婆婆,周青匆匆地赶了过来,“快,快拉她下去休息。”
那纤细的手早已被头发勒出了痕迹,沈悠然丝毫不在意,眼看着寡不敌众,一头撞向陈小美的胸部,耳边传来她吃痛的声音,借力使力。
胸口被的陈小美退了两步,还没来得及站稳,便朝着床上坐了下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陈小美这一坐,直接坐到了大腿中间。
装死的陈钰璟再也隐忍不住,猛地睁开了眼睛,痛苦的发出声音,身体微卷,好似能减轻第三条腿的疼痛。
陈小美吓一跳,周青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儿子的嘴巴,慌不择乱的看着四周,生怕被别人发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