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

娄天钦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没有噩梦，但梦里的那份寒冷令他莫名的心跳加速，娄天钦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两点。

昨晚他喝多了，以往这种家庭之间的应酬都是以姜小米为主，娄天钦只负责坐在那边就行了。

但是，姜小米不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娄天钦甩了甩头，正要点开跟踪系统，查看姜小米的位置，不曾想，屏幕上却出现了拉冬的号码。

娄天钦盯着那个名字，内心竟莫名其妙的浮出了几分恐惧，他为这种异样感到可笑。

指腹轻轻地划开屏幕。

“喂？”

电话里的沉默令娄天钦拧眉：“喂？”

“娄天钦。”拉冬声音暗哑。

娄天钦不耐烦道：“什么事。”

“娄天钦……”

“喊你妈啊，说，什么事。”娄天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比拉冬更加反常。

拉冬：“抱歉，我这里有个坏消息……姜小米她……”

娄天钦：“她又闯什么祸了。”

拉冬提前整理好了说辞，可当真正听见娄天钦声音时，他竟生出不忍来。

“她没有闯祸。不过……”

娄天钦被他欲言又止的行为搞得十分恼火：“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死了。”

室内没有开灯，只有屏幕亮着，微弱的光源，印出了一张没有表情的轮廓。

后来拉冬说了什么，娄天钦已经听不见了。

汹涌而来的悲情一瞬间淹没了娄天钦，他颤抖的伸手解开衬衫的纽扣，感觉喉咙被什么束缚着，勒得喘不过气。

听不到娄天钦的回应，拉冬又急又恼。

“娄天钦，娄天钦……”

娄天钦扔掉手机，撑着床沿想要站起来，胸口却传来一阵钝痛，瞳孔剧烈的收缩，除了呼吸急促，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咙很痒，想要咳出点什么，他弯下腰，一只手捣着胸口，额头不知何时附着了许多密集的汗珠。

他开始呕吐，咳嗽……

随之而来的是窒息感跟四肢的僵硬，拉冬还在电话那头无休止的呼唤。

“娄天钦，娄天钦……你听到没有，说句话，不要吓我，娄天钦——草，你说句话，听到没有。”

拉冬无计可施的对着电话大吼，像个神经病。

拉冬这幅歇斯底里的模样，吓得周围的人纷纷避让，生怕被牵连到。

“娄天钦，娄天钦你特么听见没有，回答我。”

见呼唤没有用，拉冬连忙吩咐劳伦斯：“给王浩打电话。”

王浩才从鬼门关里出来，精神萎靡不振，医生拿着电话进来的时候，王浩正对着面前的墙壁出神。

“王先生，拉冬殿下的电话。”

王浩没有动作。

医生只好替他接通，举着手机靠近他耳畔。

拉冬：“娄天钦出事了，你快点联系他的保镖。”

王浩眉眼一颤，一把夺过手机，贴近耳畔：“他怎么了？”

“我特么怎么知道，你赶紧给他身边的人打电话。”

……

仁爱医院

娄天钦被送到急诊抢救，原因不明，杜烈怕节外生枝，勒令医院上下三缄其口，在娄天钦恢复意识之前，谁也不要声张。

不过，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一切一定跟少奶奶有关系。

因为他刚刚看过跟踪系统，少奶奶不见了。

李小甲也一样。

杜烈正准备给王浩回电话，没想到王浩主动打过来了。

“烈哥……”

这声音太颓废了，杜烈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对王浩破口大骂：“你们干什么吃的，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在你们手里没了。”

王浩：“烈哥，我对不起少爷，对不起老夫人……我……”

“现在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少奶奶什么时候不见的？现场有没有线索，还有，朴世勋那边找了没？”

杜烈这时候还以为姜小米只是普通的失踪，可当王浩在电话那头呜咽时，杜烈意识到事情可能要比他想象中的严重。

“你哭什么？”

“烈哥，少奶奶没了……她没了。”

杜烈脑子翁的一下，后背像是被刮了一道凌冽的冷风，他打了个寒颤，掌心微微颤抖，险些握不住手机。

“你……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没了？”

“……医院烧起来了，少奶奶在里头……”

杜烈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浩：“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杜烈勃然大怒，半边身子都在颤抖：“你……你……”

此刻王浩比杜烈更加痛苦，他咬着牙道：“我今晚就护送少奶奶回来，烈哥，少爷他没事吧？”

杜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他不能乱，绝对不能乱。

“……老夫人不知道吧？”

王浩：“她不知道。”

杜烈深吸一口气，手臂撑在墙壁上，如果不这样，他可能要站不稳了。

“少爷在医院，暂时先不要说，谁都不要说，阿城呢？阿城死了没？”

“他没事，不过……李小甲失踪了。”

杜烈眼底一片赤红：“尸体呢？”

王浩：“医院正在做清理。”

杜烈绷着下颚：“回来再说，赶紧回来。”

这时，急救室灯灭了，不一会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如释重负的出来。

杜烈连忙挂了电话迎上去：“少爷怎么样了。”

“急性休克，不过现在没事了。”

杜烈正要进去，却被医生阻止：“娄爷刚醒，他说，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

杜烈张了张嘴，艰难咽下酸涩。

片刻后，他点点头：“好。”

……

拉冬替王浩跟阿城安排了专机，临上飞机之前，拉冬嘱咐王浩，一定要看紧娄天钦。

阿城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他每天都在自责跟懊悔，如果那天晚上能够进去检查一下房间，那么少奶奶现在应该不会躺在这儿。

“浩哥，这不是少奶奶对吧？”阿城出神的问。

王浩没有回答。

阿城指着露在白布外的那节手臂，自言自语道：“少奶奶手没这么细。你信我。她真不是少奶奶。”

“是不是，回去就知道了。”王浩冷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