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找我？”

姜堰点点头，面色依旧很紧绷。似乎对于姜绾此前的反抗，感觉到相当的不满。

不过，这眼看着时日越来越近。宫中已经将姜绾的名字记录在册，若是此时当真将人给打个好歹，虽然起了惩罚的作用，却难免让外人看去笑话。

姜堰忍不住叹口气，对姜绾说道：“你此去宫中，不可再任性妄为。定要时刻谨记，你的荣辱，便是整个姜府的荣辱。你去宫中学习，代表的并非单单只是你自己。而是我们整个姜家。”

“之前你再如何与你姨娘作对，惹老夫人不快，甚至还带了女囚进府……这些，为父都可以不再与你计较。可那进宫一事，不比旁的。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谁，可是要全家掉脑袋的。”

“所以……”

“所以，爹爹今日亲自叫来绾绾，就是想要警告绾绾，千万莫要在宫中做出什么给姜府惹麻烦的事情来？”

“你……”

瞧着姜绾转眼间变得冷沉无比的面色，姜堰当时也更加难堪。对于姜绾的不驯，姜堰也着实头疼无比，言辞越发犀利。

“总而言之，你只要记得，你个人并非只是你个人，你的背后，还有整个的姜府。我绝不允许你在宫中也这般胡来！”

说完这些，姜堰一甩袖，很是生气的背过身去。

姜绾早已经对她这位父亲不抱什么希望了。当年，若非他耳根子软，没有主意，她跟母亲又怎会被苏氏与老夫人的三言两语就赶出了姜府？

十年寒苦不打紧。母亲却因为这件事，含恨而死。就那般孤零零的独自面对一室的冷漠，什么指望都没有的离开了他们兄妹三人。

当年若不是母亲一手的好绣工，为姜堰绣的一副《锦绣山河图》，那皇帝又怎么可能会重用于他？

姜家此后飞黄腾达，从一介寒门，一跃成为了整个京城都让人羡慕的贵族世家。那姜堰，可曾想到过，他这一身的荣光，究竟是谁赐给他的？

眼下居然还要警告她，不要在宫中给姜府丢脸？

姜绾的面色已经阴沉如水，心中不觉好笑。

对于姜堰这般寡情，也实在是维护不起来了。丝毫的父女情分也不存在。

“爹爹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若无旁的，女儿便先行告退。”

一脸冷漠，姜绾不屑的挽唇，转身要走。

“慢着！”

姜堰却瞧着她那般冷清的神色，不由得怔然一瞬。恍然之前那场面，并非他所愿一般。看到越发沉默的姜绾，他只是顿了片晌，而后，竟还是大言不惭的对姜绾说道：“你此去宫中，若是能得到皇上的喜爱，最终封个妃子，也算不错。命运究竟如何掌控，全凭你一念之间。”

“绾绾，并非为父不在意你们母女。当年之事，现在想起，又有谁能说得清呢？可眼下，就有个机会能令你摇身一变，飞黄腾达。这般机遇，并非谁人都有的。你与俊王妃结实，也算是一场缘分。”

“如今能凭借着俊王妃，攀爬至此……为父，也只是希望你三思而后行。如何把握这次进攻的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面无表情的说完最后的话语，姜绾似也并不想要再面对姜绾，重新转过去身子，眼前所现，大概并非是当年苏枕秋的一颦一笑，而是那朝堂之上第一次被人用羡慕眼光看着时候的荣光。

姜绾回身，不由有些好笑的瞧着姜堰那冷情的侧脸，心中明白，此人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亲情，他要的，一直都只是权利罢了。

“难不成，父亲你现在还妄想着，想要当皇上的老丈人？借着女儿的身份，帮您的官位再平添一级。”

“古往今来，将自己的家人利用到如此淋漓尽致的地步，父亲，您还真是少有的冷酷无情！”

“你说什么？”

姜堰听此，一张老脸险些挂不住的怒挑眉眼。

姜绾看着他这会儿才肯正视自己，眼珠子里全都是自己的身影，方才却毫无焦距，根本看不到她的影子……

姜绾忍不住笑了，笑意却不打眼底。

她并未在回答姜堰的话，只是冷冷的敛起笑，道了句“量力而行”，便离开了姜堰的书房。

身后是姜堰书房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姜绾心想也明白，姜堰现在究竟有多愤怒。

毕竟她不是母亲，当年那般相信姜堰，爱着姜堰。为了他不惜放弃所有的跟随，还拼命的绣那《锦绣山河图》，只为了帮姜堰讨好皇帝，加官进爵。

到头来，还不是只混的个五品长史的地位？

姜绾一脸的冷漠。

柳儿瞧着她一身寒气回到房间，直接关上了房门，晚膳也没用，就这么将自己关在房里，油灯也未燃。

柳儿不免蹙眉，有几分担忧，却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将所有的清净留给姜绾一人思考。

翌日，姜绾起身后，看着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柳儿进门帮姜绾洗漱，瞧着她今日的气色还算不错，这才笑了，松口气道：“小姐您昨天那模样，可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您从鬼门关里走一遭。”

姜绾好笑，面容微敛之下，是一身而过的阴沉。

“不似鬼门关，胜似鬼门关。”这真正的被人捅上一刀，也不过便是痛在身上。可姜堰那没一字一句，却是捅在她心里。

前世的姜绾不懂，只知道她回来了，也沉不住气。还嫁给了陆恪。那时候的她，想象都可气。

被苏氏打压，又害怕老夫人与姜堰。身为嫡女，却像是下人没两样。嫁去了陆王府，也不过就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妃，受尽折磨，惨死在苏砚心刀下。

如今一切都变了。她的心境不同了，人生的道路，也要全部翻盘。

这一世，谁也别想再拿捏她姜绾。

柳儿对于姜绾的话，却是不解，皱眉，外头看着她。姜绾却只是冷漠的笑了笑，而后，又想到了一件事，对柳儿吩咐：“准备下，早膳过后，你陪我去一趟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