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忙不迭兴奋的朝着这边跑来：“小姐，您可算是回了。如今这时辰已经过了掌灯的时候，我跟秀花姐还在担心，怕回去晚了，老爷跟老夫人又要怪罪。”

“无妨！”

姜绾却是默默闭目，想着方才那人的身影，还有他舔糖人儿时候的那般潋滟如海棠般的面颊，当真是人间绝色。

李秀花也晚了袖口，跑到了姜绾这边来。

不过，她只是默默注视姜绾，也顺着姜绾所瞧着的那一方天幕看了一眼，皱眉，很是疑惑。

姜绾却笑了，回身，道：“云杏婶呢？怎的就你们二人在此？”

柳儿这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污泥，笑了：“云杏婶还在厨房，帮许多留下来帮忙的绣女们做些饭食。大家伙都是忙到了这个时辰没回去家中，今夜，害怕云杏婶一个人在楼中不安全，好几位都打算留下来陪着。”

姜绾听到自己手底下培养的这些女子，竟然都这般有情有义，当时也感动的目光水润。

“甚好。”

“秀花，你去将马车上之前准备的银子取来，送去给云杏婶，咱们就回府去。”

“是，小姐。”

李秀花毕恭毕敬的回应。

如今，她对于姜绾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能将一帮姓氏不同的人汇集在一起，相处的如同是一家人一般，甚至，好些绣女还都在背后夸赞姜绾，愿意听从姜绾调遣……

李秀花自认，自己弱接手这天一绣纺，绝对不会比姜绾做得好。

在她的印象中，只有无边无际的杀戮，还有就是上头指派的命令，她便只需要照做便是。

可那里，冷冰冰的，毫无温度。她知道，曾经的自己，不过便是一颗棋子……

待三人回去了府上，姜绾并未发现前院有人看守，回去了西院，整理一番过后，让柳儿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今日陆恪被皇帝招为驸马，苏氏今儿个高兴，正在前厅设宴，还摆了酒席，供下人们品酒赏月。

这般欢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家的女儿，嫁给了王公贵族当正室!

姜绾闻此，忍不住挽起嘴角，觉得颇为好笑。

“这苏姨娘也真是个脑袋不清晰的，万一日后那公主入府，二小姐又能如何自处？这般时候，不应该气愤的睡不着觉，反而还大摆宴席，庆祝自个儿的女婿当上了驸马……”

“小姐，这事情传出去，只怕苏姨娘都要被笑掉大牙了！”

柳儿一边为姜绾梳洗，一边在姜绾的耳畔絮叨：“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今日没人在外头看着咱们西院，也省的老夫人那边知道了小姐您晚归，又要借口寻咱们不痛快。”

老夫人的嘴脸，就连柳儿都是瞧不下去。

同是孙女，老夫人对待苏砚心倒还比姜绾上心的多。足以见得，当年老夫人如何的不待见姜绾的娘亲，苏枕秋。

可说到底，苏姨娘不也是小姐娘亲的妹妹吗？

关于这一点，柳儿实在是看不懂了老夫人的一言一行，究竟是为何。

姜绾见李秀花不说话，只是在一旁做事，免不得嗔怪的瞪了柳儿一眼，点醒她：“如今姜家势微，那苏氏，又是个没有什么名分的。即便苏砚心嫁去陆王府，不过也就是个连滕妾都算不上的同房。”

“可是，一旦公主嫁去了陆王府，这件事就会变得不一样。便是连苏砚心这个小妾的身份，也会因为府上有公主做主母，而变得与普通府里的小妾身份不等。”

何况，这件事可是苏砚心一手促成。那苏砚心到底所谓的何事，直到现在，姜绾还是看不明白。

如若说惠远公主身子弱，将来很有可能早逝。届时，陆恪已经上了年岁，无暇再另娶一房续弦，那么苏砚心倒是有可能被提拔成一个侧室，勉勉强强主理府上中馈。

可这件事，究竟要等待多久，谁也不知。

苏砚心跟苏氏的性子，哪里能等得了那么久？

“小姐，小姐？”

“您想什么呢？这补汤都要凉了！”

因为前段时间的天罚，近些时日，姜绾每日睡前，都被柳儿督促着，必须喝下一碗红枣燕窝粥，说是补身子补气血。

姜绾即便不愿意，还是照着柳儿的话做了。

勉为其难的将那碗粥全部喝下去，姜绾才叹口气：“这东西好是好，可成日都喝一样的，倒显得没滋没味。”

瞧着镜子中的自己，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姜绾决定，明儿再去见见俊王妃，让其安排下，与惠远公主见上一面。

柳儿瞧着那补汤直舔嘴：“小姐，这东西可是很贵的。之前妩儿小姐亲自送来的血燕。你若是不喝，岂不是浪费，竟然还嫌弃……”

越说，柳儿的声音越小。

瞧着她一脸的觊觎，竟然是身后整理床铺的李秀花都有些看不下去的摇摇头，直言不讳：“便是那东西入了你的口，怕你这小身板也无福消受。”

“秀花姐，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柳儿……柳儿生气了，不利你跟小姐了。”说着，柳儿有些窘迫的跑了出去。

姜绾瞧着空碗，又看了看跑出去的柳儿，当时笑了，吩咐：“秀花，明儿个，你帮我熬些不同味道的。顺便，给你跟柳儿也熬上一碗。用过早膳，你再去将这信函，送与俊王妃，亲自交到王妃手中。”

“这……”

看了看信函，李秀花收起来，迟疑的，不过便是那血燕珍贵。

姜绾却道：“无妨，你只管照做便是，而且，你跟那丫头，都是我身边的人。不过便是一碗血燕罢了，没吃过便尝尝，这又有何大不了的。”

摇头间，姜绾的脸上都是宠溺。

李秀花瞧着姜绾说到那黄金按两算的血燕，竟然都这般随意，不由得心中一暖，伺候姜绾睡下后，才在窗下找到了早已经泪流满面的柳儿。

李秀花难得没有挤兑柳儿，反而是坐在了她的身侧，挤出一丝笑：“日后，跟着大小姐，你我的福气还绵长着呢。”

柳儿一抬眼，看到月光下那笑比哭还难看的面容，生生将一张冷酷的巾帼女英雄的脸，给扯成了狐狸……

柳儿不觉笑了，说了句：“秀华姐，你还是莫笑了，这笑，好生吓人。半夜起身，怕是都要被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