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那边的院子，苏砚心苦恼了许久，都不见老夫人与姜堰再去多看她一眼，便也消停下来，喝了药，躺下睡了。

如今，表面上人人不知姜府出事。

可背地里，谁不道姜堰府上两个女儿，嫡女被皇上废弃，庶女被陆王府赶了出来，至于怀孕此事，倒是被严严实实的捂了下来。

毕竟，皇室还是要面子的。这强行令人落胎一事，说出去，到底还是不好听的话。

只是，即便如此，这件事能否瞒到底，也还是个事儿。就怕纸包不住火，苏砚心曾经为陆恪落胎一事，迟早都要被京城众人知晓。

翌日，太阳初升，秋日的阳光依旧炙热，却莫名的让姜府有了一种干冷的错觉。

一股子微风拂过柳梢头，带着那满树的枯黄落叶“沙沙”作响。

自从昨儿苏砚心被宫里的嬷嬷强行看着灌下了落胎药，落了红，又让太医检查无碍，没有性命之忧后，便一直都郁郁寡欢，呆在东院，不肯出屋。

便是想，估摸也是下不来塌的。

整个人眼窝一夜凹陷下去，原本看着还是个七分相似苏氏的狐媚子，如今，却只剩下了皮包骨。

模样委实让人瞧着寒颤。

姜绾一早起身，乖巧的去姜堰处请安后，并未去老夫人那里。

明知道会被训，去了又何苦呢？

柳儿传话说：“老爷让小姐去前厅用膳。”

姜绾蹙眉，似乎并不想要在这种时候再去掺和苏砚心与苏氏的问题。若是要闹，便由着二人闹个够，姜堰总会有厌倦的一天。

可是用早膳，还亲自请……

姜绾稍微思量了一番，还是点头应允，决定前去瞧瞧，看苏氏那边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知道了，待会儿换了衣裳便去。”

下人领命离去，姜绾这才让柳儿与李秀花帮她又换了一身衣裳，把原本打算出府去的便装，又换成了在府里头穿的，且，今儿姜绾特别挑了一身桃粉色的，整个人看起来明丽不少。

苏砚心落胎，实属自己作的。当初，若没有她，姜妩也不可能没了孩子，如今，孤苦无依，便是没有被秦峥嵘休弃，怕是也好不到哪去。

默默咬紧牙关，姜绾倒情愿昨儿苏砚心没有走那一遭，换姜妩平安无事的生下孩子……

可惜，一切都早已成定局。

“小姐……”

李秀花面容严谨，没说话，只是瞧着院门外似乎有府上的下人来回在走动，像是在刻意监视姜绾。

姜绾无所谓的冷笑：“任由她去吧。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平常心对待。如此，便也没法子令那母女抓住把柄。走吧，柳儿，你随我一同去前厅用膳。秀花，你便留在院子内打扫，顺便，研究下我给你的剑谱。”

“奴婢明白。”

随后，姜绾点点头，便迈出门槛，假装并未发现，那人鬼鬼祟祟的围绕在她的院门外。

前厅，老夫人与苏氏还有姜堰三人坐在厅堂内，面色都很是难堪。

姜堰主动开口询问：“砚心现在如何？”

苏氏说起这事儿，眼里的泪就像是流不尽的泉水般涌了出来：“还能如何，不也就那样？被人弃了不说，还要丢了孩子……这不是要了她的命？”

“你还说！”

姜堰的面色当时便阴沉下来。

对于苏砚心当初自己不规矩，主动勾那陆恪一事，他其实心底里多少是知道的。

只不过，当初贪了些，想要将两个女儿都嫁去陆王府，结果，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了。

姜堰悔恨。

他这些时日也已经被皇帝逐出了金銮殿。

表面上说是给他多放几日假，休沐在府上 ，待过些时候，风声不紧了，再上朝参与朝中之事。

可实则，这不明摆着想要继续削他的权利与地位？

久不上朝，也只会与朝中的那些原本还联系的大臣失去音信，加上最近姜府总出事，谁还愿意伸出援手？

“哎。”

想到此姜堰忍不住叹息。

老夫人一脸阴沉的坐在位置上，一家人等姜绾。

姜绾来时，刚刚好上膳食，瞧着厅中众人皆面色凝重，苏氏还在哭泣，姜绾默不作声的给姜堰与老夫人请安后，坐了下来，没有多言。

老夫人阴阳怪调的语气却先了苏氏一步，不屑的哼了一声，道：“这下，可是如了某些人的意。自己不如意，倒是咒起了他人。前些时候的天罚，看来还是劈的轻了。”

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指名道姓，说的是谁，却是长了耳朵的都听得清楚明白。

姜绾依旧但笑不语，端庄大方，在姜堰的面前，从来都是这般从容，临危不乱的样子，丝毫不落了当年苏枕秋的大气。

姜堰恍然又见到了当年的那名在绣坊中秀花的女子一般，目光不由得微亮，而后，仔细瞧，才知道，那并不是苏枕秋，是姜绾。

“用膳吧，今日找了大家齐聚在此，便是有一事要明讲。”姜堰先是沉下面色，而后郑重说道：“有关于最近姜家府上发生的两桩事，今后，谁都不许再提一个字。否则，便按着家规处置！”

“老爷？”

苏氏听闻此，当即收了哭哭啼啼的哽咽，抬起头来，用那双楚楚可怜的双眸，望着姜堰，似在控诉姜堰怎的这般无情？

姜堰也是无法。

谁叫皇帝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及此事，他现在已经被摒弃在朝堂之外，姜堰只怕，如若没有那个承诺在，现在，整个姜府上下，已经被送出京城。

蓦然冷了颜色，犀利的看向苏氏提醒：“我说的话，便是姜府的死令。你若是不满，便搬出去！”

冷哼一声，姜堰开始用膳。

老夫人对于姜堰这般决断，自然是没有二话的，便也撇撇嘴，瞧着姜绾依旧是一脸的温婉贤淑模样，不知怎的，老夫人就是觉得有些碍眼，很快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姜绾的模样。

苏氏则暗恨在心，瞧着姜绾一脸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那闲适的眉眼，着实令人心有不甘。

如今，她的女儿在受罪，可是，苏枕秋的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