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安，你先回去吧。我想......去找他谈一谈。”

听到黎亚亚的话，顾栩安顿住了动作。

他当然知道，她话里的“他”指的是谁。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找他？”他问。

男人的脸上带着几分愠色，他的双眼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泛红，看上去有些吓人。

“安娜，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程故之已经醒了？”

顾栩安突然发问，让黎亚亚有些措手不及。

她怔了一下，回避过他的视线，才轻声应到：“我也只是前天才刚知道而已。”

“那天晚上，其实那个杀手，是他开枪打死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地抬起头。

顾栩安讪笑一声：“很难猜到吗？一个从来没有用过枪的女人，竟然可以两枪都精准命中致命的位置。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更何况，一个职业杀手，就算他真的对你有所企图，应该也不可能傻到，轻易把枪放在你触手可及的位置吧？”

“......”

被人戳穿了谎言，黎亚亚无从反驳，只好沉默以对。

见她不说话，顾栩安长叹一口气，又道：“安娜，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他来骗我。我以为至少在这种事情上，我们之间不应该相互隐瞒。”

“栩安，抱歉......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原因，破坏了他的计划。”

黎亚亚心知，从她选择接受顾栩安的帮助，展开复仇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应该再对程故之心有余情。

可是，他们两个都是在九死一生之际救过她的命的男人。

-

每每想到那个令人胆寒的夜里，当她悬在医院病房的阳台护栏上，察觉那枚子弹擦肩而过的时候......

黎亚亚忘不了她回头时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浑身还连接着仪器的男人，不顾一切地扑倒手里握着枪的杀手。

他抢过那把手枪，毫不犹豫地打穿对方的脑袋，喷溅而出的鲜血，洒在他原本苍白憔悴的脸上。

“别害怕，他已经死了。下来，到我这里来。”

这是他擦掉脸上的血迹之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的黎亚亚，彼时几乎吓得全无力气。

她颤抖着身体缓缓从护栏上爬下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向程故之，扑进了他的怀里。

时隔多日，黎亚亚却仍记得那天她哭得有多惨。

程故之为她擦掉眼泪，然后用换下来的病号服，擦拭掉手枪上他的指纹。

“在枪身上印几枚他的指纹，然后开枪朝他的胸口补一枪。”他命令。

“为......为什么？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我们应该马上报警......”她紧张道。

“我还不能让人知道我已经醒了。所以这枪上不该有我的指纹。”

程故之一点一点教黎亚亚如何开枪，告诉她什么叫作“硝烟反应”......耐心得就像是当年倚在她床头为她讲故事的时候那样。

她按照他教的话，对警方讲述了当晚发生的事情。

因为现场早已被程故之布置妥当，警方最后也没有任何怀疑。

只可惜，百密一疏。

再精密的布局，最后也没有逃过顾栩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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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去找他？”

停车场里，顾栩安又一次问到。

黎亚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见状，男人皱了皱眉。

他欲言又止，最终沉沉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没有权利拦你。不过，我不希望你轻易向他坦白你的身份，因为，徐子舒现在还下落不明。我不确定，这一次她的失踪，和程故之到底有没有关系。”

“徐子舒？难道她不是被宋秘书藏起来的吗？”

这段时间忙于程氏的事情，这个女人的名字，已经很多天没有在她耳边出现过了。

但是，不管再过多久，“徐子舒”三个字，仍然可以让黎亚亚瞬间绷紧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