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是没底。

毕竟这事说出去太丢人，而且人家白玉正是从顾长清手里正儿八经花钱买来的手表。难不成真让顾家报警抓人，说手表是赃物吗？

如果真这么做，那顾家几代人的清誉在丹城算是玩完了。

代价太高，他们不可能也绝对不会这么做。

等了一会儿，白玉正终于笑着说：“好啊，我们晚上见。”

她松了口气，语气也跟着明快起来：“嗯，不见不散。”

为表诚意，夫妻二人商量了一下，将晚上的饭局订在丹城最有名的私房菜馆，还专门卖了人情打通关系，才在晚上争取到了一桌名额。

当晚，顾敬和湛蓝等到了顾子启夫妻，四人一同在包厢里等候白玉正的到来。

包厢里的气氛怪怪的，薛婉茹始终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顾子启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眼神始终放在顾敬身上打转。

终于，顾子启没忍住：“阿敬，这件事是长清的不对，但跟长远没什么关系，你——”

顾敬似笑非笑的转过脸：“我会不会迁怒顾长远，那就要看叔叔你们的表现了。”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拉开，白玉正在一位服务员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一身利落的打扮，一看就知道刚刚从艺华结束一天的工作，白玉正直接与顾敬夫妻握手，对顾子启和薛婉茹只是略微点头示意。

湛蓝看到白玉正没有戴着手表，顿时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种场合下还戴着原本属于顾家的手表，那就是明摆着的挑衅。

主角儿来了，跟着就是上菜吃饭，湛蓝作为话题中心的人物，先是与白玉正好好聊了一下关于王风雅的前途安排，聊到兴头上白玉正脸色放晴，一派轻松愉悦。

突然，顾子启皱眉问：“我是不是之前在哪儿见过这位白玉先生？”

白玉正嘴角的笑容变得昏暗不明，他晃动着手里透明精致的酒杯：“是吗？我对您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在哪儿见过我呢？”

顾子启的神色越发觉得古怪：“你有没有之前就来过丹城？见过我们吗？我们是顾家人，我是顾子启。”

白玉正摇摇头：“抱歉，没见过。”

湛蓝连忙打圆场：“大概是很眼熟吧。”

本来嘛，白玉正有些神似顾敬的母亲，顾子启当然见过自己的大嫂，所以觉得白玉正眼熟也很正常吧。

湛蓝没有多想，将这个话题岔开后直接转入了今晚的正题。

“白玉先生，不知道当时您是花了多少买下这块表的呢？”她轻轻笑着，礼貌又谦和，“我们愿意出钱重新买回，这块表对顾家的意义真的非比寻常。”

“如果真的非比寻常，又怎么会到一个不相干的人手里？”白玉正笑呵呵的端起酒杯小酌一口，“这表我花了780万，我知道远低于它本身的价值，但也算我与这件宝贝有缘分吧。”

“现在你们想要买回就买回，那对我来说岂不是太可惜了？”

白玉正说着，目光落在了顾敬身上。

“那白玉先生想怎么做？”顾敬对上那双眸子，轻轻的开口了，“你既然答应来今晚的饭局，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白玉正点点头：“顾总聪明，你是丹城为数不多真正的聪明人了。”

他缓一口气，语气轻松，“既然是想买回去，那我就不想要钱，你们重新拿一件宝贝来换吧。”

听到对方说不要钱，顾子启夫妇同时松了口气。

要知道，他们的卡里只有堪堪700万，距离白玉正买表的价位还差几十万呢。更不要说他们是有求于人，到时候算个整数拿个800万出来买回手表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只是他们为了凑着700万已经费尽心力，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了。

“你想换什么？”

顾敬细长流畅的眼睛微微眯起，却挡不住从里面迸发而出的淡淡幽光，深邃暗沉，几乎让人一眼就心生胆寒。

白玉正却大大方方的迎了上去：“我听说将近二十年之前，丹城举办过一次盛大的慈善拍卖会，那一次的拍卖会上顾家风头大盛，还一举拿下了一对龙凤呈祥的镯子。我记得当初拍到手的价格是——500万。”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我也算这部分增值好了。拿那一对龙凤呈祥的镯子换顾家的传家宝，你们看怎么样？”

顾敬眸子一动不动：“这么久远的事情白玉先生居然也知道。”

“我就是喜欢收集一切有趣的东西，收集古玩更是爱好之一。曾经在一本杂志里看到过那一对镯子的介绍，觉得很合眼缘。只可惜，当时我与这对镯子没什么缘分。”

白玉正无奈的摊手，“我只想买下来自己收藏，或许……有一天遇见自己喜欢的人，还能当做定情信物。”

说到这儿，白玉正弯起嘴角，神色里有着笃定但是却用试探的语气问：“不知道顾总对我这个提议感觉如何？”

“除了这对镯子，白玉先生没有其他想要的了？”顾敬问。

“暂时没有了。”

白玉正笑道，“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这件事我们需要回去考虑一下。”顾敬不动声色的说，“白玉先生能否等我们两天，在这期间请务必保管好手表。”

白玉正弯起眉眼：“一定。”

一顿饭吃的湛蓝胆战心惊，她看着顾敬和白玉正交谈，有种看两尊大神在斗法的激烈感。看似波澜不惊、平淡无奇，实际上处处都是陷阱，句句都是杀招。

吃完饭送走了白玉正，顾子启松了口气——真好，不用给钱了……

薛婉茹也松了口气：真好，不用从自家的腰包弥补损失了……

两个人还么庆幸完，只听顾敬冲着他们说：“卡呢？”

顾子启一阵莫名：“什么卡？”

“让你们带卡，里面有你们凑的钱。”

顾子启有些郁郁了，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着，只是动作很慢。

薛婉茹干巴巴的笑了：“那人不是说要钱没用的吗？要用什么镯子来还才行。”

“没错，所以钱给我们，我们出镯子。”

顾敬朝着叔叔摊开掌心招了招手指，“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