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娜笑容娟好的脸庞仿佛氤氲着光华，几乎让何晚钟看痴了。

好一会儿，他才回神——就算再不一样，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何晚钟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再结婚了，短短几年遭遇的一切已经让他的心很累很累。

况且，他和顾长清之间还有没算完的账。

这个除夕倒是出人意料的暖和，从年前二十九开始升温，到年三十的正午居然达到了十度左右，让忙活在老宅厨房里的众人都褪去了身上厚重的棉衣。

楚苗也依约准时到了，因为是客人，她想帮忙的举动被硬生生的扼杀在萌芽阶段，陪着爷爷还有白婧冉等人在沙发上聊天。

楚苗是个很落落大方的性子，没过一会儿就跟顾家诸位长辈聊得很开心。

湛蓝正在切笋子，听到客厅里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觉得自己把楚苗带来真是带对了。

不然大过年的光看薛婉茹一个人表演就够添堵的了，多一个客人分走薛婉茹的戏份，她觉得刚刚好。

午餐还只是前菜，到了下午五点正式开席，年夜饭是格外丰盛隆重的。

张妈更是拿出了看家本领，什么松子桂鱼、鱼骨蒸明子、鸡丝黄瓜、麻辣鲜肚等等，还有八样甜口八样咸口的点心，算上高汤暖酒，整整添菜上席了三次才算完。

楚苗第一次见到大户人家的年夜饭，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

她扯着湛蓝的袖子耳语：“你们家也太夸张了……这些好吃的天天都能吃到吗？”

湛蓝嘴里正吃着一块奶白鲜桃酥，连连摇头：“哪儿呀，过年才有这个待遇呢。”

楚苗感到格外的羡慕：“你真命好。”

湛蓝觉得也是，当下特别赞同下属的话，也给她盘子里加了一块奶白鲜桃酥，以资鼓励。

吃了一顿热闹非凡的年夜饭后，众人熬到跨年才去休息。

第二天睡到日山三竿，送走楚苗后，一家人忙活起来准备出门旅行了。

要论行李，那还是顾敬湛蓝的小家最多。

添了个大胖小子，紧跟着要用的东西物件都成倍的涨，一家三口足足装了三个大箱子才搞定，湛蓝看着一只毛绒玩具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严肃的将玩具收起来不带。

一家子中午启程，飞机到岱山机场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湛蓝迎着呼呼的冬日暖风，只觉得今天风和日暖，心情大好。

姑姑喜滋滋的挽着白婧冉的胳膊：“我还是当年大哥大嫂结婚的时候来过岱山一次，这些年过去了，竟然没机会再来第二次，这儿的风景可好了，我老是心心念念的。”

“是啊。”薛婉茹不在乎姑姑对自己的不待见，也凑了上去，“我记得张妈也是从岱山找过去的，这些年过去了张妈竟然也不回岱山了。”

张妈少言寡语的笑着，对薛婉茹的话恍若未闻。

他们入住在岱山当地最豪华的酒店，一行人安顿好后，顾子墨就来提点小两口了。

“这是你们婚后第一回来外祖家，等会儿晚上我们就去外祖家里吃饭，顾敬多带着点儿小蓝。”

“嗯。”顾敬面色温和，眉宇间浅浅透出一抹淡然，“我知道，爸。”

“知道就好。”

顾子墨走后，湛蓝笑道：“你爸看着比我们还紧张呢。”

顾敬也失笑：“搞不好真的是这样。他们婚后工作繁忙，很少带我回岱山外祖家。那会儿我年纪小已经记不得太多了，晚上说不定连亲戚都认不全呢。”

“怕什么，张口就是过年好，要么就你就这小子的名义问……不就知道对方的辈分身份了吗？”她指着在一旁啃磨牙饼干的顾西洲小朋友，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

“有道理。”

岱山外祖家就住在距离酒店两条街的一个小区里，八十年代的小楼风格显得古朴又纯然，不算大的院子满是花草，尤其是一缸金鱼养的活灵活现，惹得顾西洲小朋友喜欢的不行，吵着让父亲抱着看了许久。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看得出来她年轻时一定是位美人。

即便这个年纪了，她站在门口处依然腰板挺直，肤白光滑，一双眼睛明澈锐利，只有眼角处有几许皱纹。

“妈……”白婧冉突然上前喊了一声。

原来这就是顾敬的外婆呀！

湛蓝连忙跟紧丈夫，顾敬喊了一声外婆，她也跟着喊了一声。

白老夫人的眼睛落在顾敬身上停了许久，最终透出几分柔软来：“大老远的来了，都杵在门外做什么？进来坐吧。”

屋子的面积远不如顾家老宅，但却收拾的干净整洁，空气里还有袅袅浮起的淡淡檀香，看得出来这位老夫人很是精细认真。

茶水糖果点心摆了满桌子，白婧冉终于忍不住问：“爸呢？”

白老夫人顿了顿：“你爸几年前过世了。”

这个消息有点突然，顾家众人居然一个都不知道，爷爷也跟着惊讶：“亲家母，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知我们？”

白老夫人轻轻笑了：“有什么好告知的？当初我这个女儿是执意要与你们家儿子在一起，当时她父亲都说了，以后生老病死一概与你们无关，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有些事情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她目光如冷电一般扫过白婧冉的脸庞。

白婧冉硬生生的忍住了满目泪光，气氛顿时有点僵持了。

湛蓝也跟着坐立不安，她可没想过来顾敬外祖家里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天真懵懂的顾西洲小朋友发挥了巨大作用，他看中了曾外祖母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咿咿呀呀的摇摇晃晃走过去，一把就扑进了白老夫人的怀里。

“珠珠！”奶声奶气的一声，将白老夫人坚硬的表情都给喊化了。

她终于目光和缓下来：“喜欢吧？那就拿着玩吧。”

说着，将那串佛珠褪下塞进顾西洲的手里。

僵局总算缓解，白婧冉跟着母亲进厨房，看样子这对母女俩还是很有话要说的。一家人坐着聊天说笑，回到了新年该有的气氛里。

突然，大门外面响起声音，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人戴着一副眼镜，满脸清淡：“外婆，我把东西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