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你难道不好吗？”她不明白。

“有什么好的？她并不是希望让我回到她身边，堂堂正正的喊她一声妈。她只是因为内心的愧疚，想要让自己过得舒坦一点，所以才这样频频打扰我的生活。一方面给我所谓的母亲的温暖，一方面又将我推得远远的，生怕我靠近。”

白玉正说着，苦笑起来，“她根本不知道，这样对于一个才几岁又失去过母亲的孩子来说有多残忍。”

湛蓝终于不吭声了。

她也是为人母亲的人了，很能理解白玉正的感受。

换成是她自己，根本做不出把儿子送给别人这样的事情，哪怕所托之人是自己的血缘至亲，那也办不到。

她倒是很想安慰白玉正，可是却找不到一句话，空气中的静默渐渐弥散开来，有种悲歌婉转的无奈。

白玉正深吸一口气：“后来，我自己有了能力之后就回到丹城，我才发现原来她早就结婚生子，并且没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像真的不是她所生一样，到处充斥着对我的排斥。”

“可是我看她很在意你啊……”

“那又怎么样？她真正在意的是她目前的家庭，是她顾夫人的身份，是跟你在一起的顾敬！”

湛蓝神色一凛：“造成这种局面的人是白婧冉，顾敬他是无辜的。他跟你一样，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你们有着一样的血脉，你不能怪他。”

察觉到她对顾敬的维护，白玉正的笑容变得真诚了许多：“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不顾一切去维护别人的姿态，很有趣。”

“我不觉得有趣。”她瘪瘪嘴角。

突然，她很快想到另外一些事情：“如果是你的话……之前的那些事——”

她还没说完，白玉正就轻轻点头：“没错，是我。”

“你……”她哑然了，“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邹家背后操控邹楦的人是我，哄骗顾长清的人是我，给孔则凉透露信息的人是我，那天将你抓来一整夜并且跟你长谈的人还是我。”

白玉正说起这些时，有些隐藏不住的得意。

像个恶作剧终于成功的小男孩，那双眼睛闪动着不一样的灼热。

她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痛恨顾敬抢了你母亲吗？可那也是他的妈妈呀！”

“我怎么可能为了这样敷衍的理由做这些事？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很相爱，毕竟当初白婧冉能把我生下来，不也是为了所谓真爱吗？”

湛蓝明白了，白玉正就像个藏在幕后的黑手，他静观其变这一切，时不时推波助澜将剧情推到自己想要的局面，然后兴致盎然的看着身处其中每一个人的反应。

她想了想，来了句：“你不去当导演真是可惜了，或许换个职业你不会像现在这样阴暗。”

“阴暗？”白玉正咀嚼着这个词，“我不觉得我阴暗，我只是将他们想要的都给了一条路，至于怎么选择如何去做，那都是他们自己操控的，跟我无关。”

“怎么能说跟你无关呢？”她反驳，“邹楦是无辜的吧，你一步步的引诱她靠近顾敬，还慢慢的让她相信自己有成为顾太太的可能，这不是你一手导致的吗？”

“可如果邹楦有点自己的头脑，就像你这样聪明的话，她根本不会听我的。说到底，是她自己内心的欲望占据了一切，我不过是打开盒子的那个人，并不是释放这些欲望的人。”

她咬着下唇：“那顾长清呢？”

“哦，她那边我也给了不少信息，只可惜她找的合作人是林望申。空有一份野心，却没有什么计谋，当两个蠢蛋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能不输吗？蠢是成倍出现的，我也没办法。”白玉正说的头头是道。

可听得湛蓝已经觉得浑身发冷。

白玉正早就在他们身边了，从很久之前。

只不过他没有正式露面而已，后来的发展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想要加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白玉正见她不说话了，又语气缓和的安慰：“不过，顾敬还是很聪明的。有好几次我差点被他发现了，还好我之前做得准备够多。而且白婧冉到底不愿意我跟顾敬撕破脸，在这方面她还是很帮助我的。”

湛蓝神色微沉：“所以……白婧冉卯足劲想让我跟顾敬分开，确实是为了你。”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小蓝，你很聪明，但是你看事情太浅薄了。尤其是我们这种人，经历过常人难以理解的背叛后，我们怎么可能再像你这样单纯呢？”

白玉正望向窗外的星空，缓了缓呼吸，“她一开始肯定是怕因为你曝光我们兄弟俩的关系，所以拼命的想把你赶出顾家。可是后来，等你们正式离婚后，她发现自己无法掌控顾敬的言行，对于她这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而言，这是一种耻辱，她无法接受。”

“就像当初……无法控制我亲生父亲一样，她将这种不甘心投射到顾敬和我的身上。包括顾敬的婚事，包括不让我出国。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我没想到，她会聪明的从袁家下手，这是我的疏忽……”

她愤怒起来：“疏忽？一个疏忽多少人跟着遭殃，袁米难道不无辜吗？袁家上下好像并没有得罪你吧。”

“那我问你。”白玉正语气变得冷酷，“一个人打着爱你的名义千方百计的要跟你在一起，还利用种种机会最终达成了目的，所以对方就要感激她的爱，而跟她在一起过着她想要的生活吗？你喜欢这样？”

“我……”她被问的哑口无言，“当然不想。”

“那就是了，我跟袁米和你们的情况不一样，这个孩子的到来也非我所愿。但我还是像你们期望的那样，跟袁米结婚，对袁米负责，但有些事情我做不到，比如控制我的心。”

白玉正说到最后，声音变的绵长又深情。

那双眼睛透过镜片直勾勾的看向湛蓝，将她看得心跳不稳，一阵害怕。

想都不想，她一下子站起身从露台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