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殿气势磅礴，庭院广大无边，现如今已经在上面有序的排满了桌椅，对面的看台上放着坐榻，是给陛下和贵人们坐的。

在引领公公的指引下，学子们有序入座。

卫榕被分在了第一排，左边是慕云，前后是国子监的两个同僚，右边是一位有着南方口音的学子。

坐了没一会的功夫，陛下就来了，后面跟随着皇后，还有几位皇子。

卫榕垂下眼，那几个皇子她自然是知道，几年之后被皇甫明拉下马，惨死。

“卫兄！卫兄，叫你呢！”慕云低声喝了几声，卫榕才终于回过神来。

“啊？”

“陛下叫你呢！”

卫榕一怔，连忙朝前看去，果然就见武帝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她忙上前，恭敬揖手道：“学生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这位就是武安公的小孙子，果然相貌堂堂，精致可人，若是在长大几年，怕是这盛京城中的小姐姑娘们的魂都要被勾走了。”皇后娘娘注视着卫榕，悠悠笑道。

武帝摆手：“哎，大好男儿岂能受制于男女私情之中？朕听闻卫小公子的才识卓然，一直都没机会见见，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我们大梁的最重要的文会，卫小公子你也不要让朕失望！”

卫榕揖手：“卫榕定当全力以赴。”

武帝大笑，示意卫榕下去，对一边的庆公公耳语几句，就听庆公公尖细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中和殿。

“文会，开始！启封！”

文会的试题是武帝亲笔而写，卫榕从公公手中接过，打开了卷轴。

跃然纸上四个大字：君臣之道。

卫榕心神一动，不久前武帝刚秘密召见过自己，拉拢自己从恭靖王府远离，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一个题目？

她稍微思索，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拿起了沾满墨汁的金丝狼毫笔。

卫榕沉浸在思如泉涌，笔下生风的畅快感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焦点。

两柱香的功夫很快过去，就在卫榕停下的那一瞬间，锣声乍起。

“收题！”

一千多位学子，在这第一关中几乎要要淘汰掉一半左右的名额，几位翰林院的院士正在一边的亭子里，争分夺秒的批阅。

卫榕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的看着那边。

“离批阅完还要些时间，卫兄可要和我一起走走？”

卫榕抬眸看向慕云，四下打量了一圈，这才发现学子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刻苦的还要看书。

“好啊，但这毕竟是在宫中，不能走的太远。”

慕云点了点头，和卫榕一起并肩离开。

“今日这第一场的题目未免也太有难度了一些，怕是要走不少的人。”

两人散步到中和殿冗长安静的宫道时，慕云这才开口道。

卫榕奇怪：“那不是祭酒大人常常会和我们提及的吗？”

君臣之道，何谓君，何谓臣。

慕云皱眉：“常常提及？难道是在我没有来国子监的时候说的？”

“不啊，前几日还说了呢，你忘记了？”

卫榕揶揄的看向慕云，“还是说慕公子你在上课的时候，打了瞌睡？”

慕云苦笑：“你何时见我在课上睡过？”

“也是，”卫榕亦是不解，“但是君臣之道祭酒和先生们确实是说过的。”

“你说什么？君臣之道？难道不是三纲五常的作用吗？！”

“什么？！”

卫榕瞪大眼睛，“可我的题目明明是君臣之道啊！”

“不，是三纲五常，”慕云确定道，“我方才问了两位同僚，他们和我的题目也是一样。”

卫榕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

她的题目为何和其他人的不一样？是给错了试题，还是故意而为？

卫榕失神一般的朝前走去，口中喃喃：“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

僻静幽深的宫道里，慕云站在原地，看着卫榕的背影，眼神冰冷。

他抬脚快步朝着卫榕走过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利刃。

“慕公子，你说会不会……唔！”

后脖颈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卫榕瞳孔猛地扩张，意识迅速弥散。

慕云面无表情的接住卫榕倒下来的身子，看着卫榕痛苦的表情，他眉眼越发阴寒。

“今日文会，胜出的人只能是我。”

……

中和殿中，许翰从听众快步走出，神情肃然。

正在和武帝说话的厉祯宁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朝着武帝揖手道：“陛下，臣先……”

他隐晦的指了指远处，一脸难色。

武帝大笑：“快去吧！”

厉祯宁笑笑，快步走开。

武帝哼笑一声：“都是男人，如厕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厉祯宁快步朝着中和殿外走去，许翰早已等候在那里。

“王爷，这是卫小公子的宣纸。”

厉祯宁接过，本是打算大致的扫上一眼而已，谁知竟然引得他继续看下去，眼中的惊艳也越来越大。

“卫小公子竟然有如此才气！我大梁能出如此的少年郎，假以时日他定能成为我大梁的栋梁！”

他惊叹不已，爱不释手的拿着卫榕的答题宣纸，“怪不得祯霖让我来看看他，原来如此！”

“王爷或者还不知，”许翰苦笑，额头上竟然布了一层汗珠，“这只是卫小公子的题目而已。”

厉祯宁一怔：“这话是何意思？”

许翰附耳过去，低声说清事情的原委。

“竟是如此？！”厉祯宁大惊，“陛下这样做，到底是想做什么？”

许翰叹了一口气：“不知啊，但是厉公子早就预料到了这次文会不简单，让我有事就来找王爷，”他顿了顿，“王爷，此事不简单，卫小公子或许会因此陷入大麻烦。”

“我知道。”

厉祯宁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卫榕是武安公的后人，且有如此才能，是绝对不能发生任何的意外。”

他朝着中和殿中看了一眼，对着许翰点头：“你速随我来。”

“是！”

许翰忙跟在厉祯宁身后，快步离开中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