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榕离开恭靖王府的时候，眼睛还是通红一片。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骨灰，指尖都在发颤。

“小姐，这牌位为何没有写名字？这是谁人的啊？”清歌抱着两张牌位，询问卫榕道。

卫榕声音嘶哑：“回去再说。”

“是……”

清歌点头，努力跟上卫榕越来越快的脚步。

……

“你说什么？！”

入夜，武安侯府的书房中传来一声震惊至极的声音。

卫守山难以置信的看着桌上的两张牌位和骨灰坛：“你说这是大哥和大嫂的……”

“是，”卫榕站起身来，眼睛通红，“这是恭靖王府的厉公子派人去白龙山找寻一个月有余，才终于找到的，因怕运回盛京惹人生疑，无奈就地火化。”

“大哥！”

卫守山身子一抖，要不是卫榕扶着，就要倒在地上了，“大哥！你们终于回家了！”

卫榕紧紧咬住唇瓣，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快去把你大哥找来！快去！”

卫守山推着卫榕往外走，激动道，“把你娘也找来！”

“是！”

卫榕很快把姜氏和卫嘉良找来，二人皆是震惊神色。

“快！快给你爹娘跪下！”卫守山拉住卫嘉良就要下跪，“你爹娘十几年没有见你了，心里定是思念的紧！快！”

卫榕飞快的擦了一把眼角的泪珠，抬头看向卫嘉良，神情却是一惊。

“我不跪！”

卫嘉良梗着脖子，目眦欲裂，“他们是我大梁的叛徒！我没有这样的爹娘！”

卫榕愣住：“大哥！”

“啪！”

卫守山抬起手朝着卫嘉良的脸颊挥去，“混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爹！”

卫榕赶紧上前，推开卫守山，拉着卫嘉良就往外走，“大哥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去和大哥说！”

“二弟你……”

卫榕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卫嘉良的嘴，“大哥我知道你有许多话想要说，我们出去！让父亲和大伯大娘好好聊聊！”

她强硬把卫嘉良拽离书房，还没等走出院子，就听到身后响起隐忍哭声，还伴有姜氏哽咽的劝慰。

卫榕心口一疼，接着就感到手下的胳膊一松，卫嘉良已经大步的走出了院子。

“大哥，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呢？”

寂静的园中亭里，卫榕二人相对二坐。

“即使他们曾经是犯过错，但是他们也已经以命赔罪，”卫榕握住卫嘉良的手，“当年要是没有他们，清水镇早就沦陷，我大梁的疆土势必会被敌国占据一半至多，大哥你不能光看到他们的错误啊！”

“犯了错就是犯了错，就算补偿再多又有什么用！他们也只不过是良心发现而已！”

卫嘉良强忍没有甩开卫榕的手，压抑怒气说道。

“大哥！小时候我爹娘时常和我们说大伯大娘的事情，他们夫妻是如何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是如何的舍生忘死，如果没有他们的浴血奋战，哪有我们的现在？难道对你而言，他们的这些功绩，就都被一个错误给掩盖了吗？难道在大哥的心里，他们就真的是通敌叛国的小人了吗？”

卫嘉良一怔，刚要说话，就听卫榕继续道，“但是在我的心里，他们是我的家人，就算被全天下唾弃，我也会对他们深信不疑，我相信他们一定是有苦衷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最后时刻以死抵御外敌，如果真的要叛国，他们大可以投奔敌军，何至于死？”

“他们不会投奔敌军的！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卫嘉良猛地起身，激动说道。

卫榕欣慰道：“看吧，在大哥心里大伯大娘不是那种人，那你为什么不认他们呢？”

“我……我只是……”卫嘉良支支吾吾，脸色也涨的通红。

知道大哥不善言辞，卫榕也没有故意为难他，“好了我知道了，大哥只是一时的接受不了是不是，如今大伯大娘已经回家，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

“恩。”卫嘉良沉默点头。

“对了，明日大哥和我去一趟恭靖王府，我们要当众谢谢厉公子，要不是他，还不知道何时大伯大娘才能回来。”

“应该的。”

卫榕点头，“时辰不早了，大哥早些回去休息吧。”

卫嘉良却是摇头：“我送你回去，我还想去……看看他们。”

“好，”卫榕莞尔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大哥为何要送我？”

“这天色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卫嘉良推着卫榕往前走，“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天黑走夜路。”

卫榕大笑：“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卫嘉良敷衍的勾了勾唇角，心中一阵后怕。

入夜，卫榕就要休息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破空声音传来，接着就见一利箭穿透了窗纸，狠狠的插进了桌面。

卫榕大骇，飞快冲到门外，可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睡在榻上的清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二少爷，怎么了？”

“没事，”卫榕垂下眼，忍下心中的不安，把房门关好，“快睡吧，我也要睡了。”

清歌打了个哈欠，又沉沉睡去，卫榕过去给她掖了掖被角，手指都在颤抖。

箭身上绑着一块锦帛，卫榕把它展开，目光触及到上面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时，脸色猛地一变。

翌日，武安侯府大门紧闭，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不同于往年的是，这次大家的脸上都带着了些隐隐的欣喜和惆怅。

卫榕来到卫守山书房的时候，父亲正在和卫嘉良说话。

“卫榕来了，快过来，今年是你大伯大娘回家的日子，这次的忌日我们一定要办的好好的！我和你大哥商量了，等一会，我们就带着你大伯大娘去陵园，和你祖母埋葬在一起！”

卫守山难掩激动，眼睛异常明亮。

卫榕却是脸色沉重：“爹，大哥，今日我可能没办法参加大伯大娘的忌日了。”

“为何？！”

“我要去清水镇。”

卫榕抬头，目光愈发坚定，“我要去清水镇，查清楚真相！”

卫嘉良惊呆：“就为了一个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