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醉江楼出来，卫榕的脸色看起来很是不虞。

原本以为卫榕会好好哄自己的明瑶，见卫榕这幅样子，心中觉得更加不痛快：“小卫哥哥，就因为厉祯霖，你就对我这般？我说错了吗，难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卫榕深深的喘息一口气，没有做声。

慕云看了卫榕一眼，连忙走到明瑶身边，温声道：“郡主，我看卫兄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要不然还是让他先回家吧，我回去劝劝他，让他亲自上门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哼！”明瑶重重的哼了一声，“要是这次小卫哥哥不亲自去找我认错，我就永远都不理小卫哥哥了！”

“一定。”

慕云笑道，送着明瑶上了马车，目送其走远之后，这才转身重回卫榕身边。

他轻叹一口气：“郡主从小娇生惯养，说话一直都是这般直爽，你既然愿意和她成亲，就应该知道这些事情，你又何必……”

“她都多大的人了，说话若还是这般口无遮拦，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卫榕别过脸，冷声说道。

慕云轻笑一声，看着卫榕的侧脸，轻声道：“你是真的因为担心明瑶，还是因为厉祯霖？”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卫榕猛地回过头来，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慌张。

慕云摇了摇头：“与其你在这里心神不宁，不如亲自去问他吧。”

“我为什么要去问他？成家立业这不是应该的吗？！”卫榕梗着脖子说道，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袖中的手在微微打着颤。

慕云没有再说什么，和卫榕告辞一声，转身朝着慕府的方向走去。

看着慕云的背影，卫榕神情愣住。

清歌在一边小声道：“二少爷，我们是要去找厉公子吗？”

卫榕收回视线，垂下来眸子。

良久之后才道，“不了，回府吧。”

清歌应了一声，赶紧跟随卫榕身后往侯府的方向走去。

经过长安街，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清风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回头对着卫榕道：“二少爷，我们换条路吧。”

卫榕嗯了一声，二人朝着来路走，准备穿过几条巷子去朱雀街，从朱雀街回府。

“……都记住了？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办好，否则我饶不了你！”

一道粗壮背影从巷子口一闪而过，卫榕下意识的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就见一瘦小的男子正倚靠在墙边，低着头全身紧绷，下巴几乎隔在了胸膛上，手中紧紧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纸包。

“二少爷，快走吧！”

清歌担心出事，连忙对着卫榕低声道。

卫榕嗯了一声，二人随后离开。

***

恭靖王府中，厉祯宁正和卫嘉良在园子中喝茶赏景，忽的见到厉祯霖的身影正快步从月门处经过，焰紧随在其身后，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

卫嘉良好奇朝着那边看去，就听厉祯宁无奈一声：“我这个弟弟啊，被我宠坏了。如今卫榕多有出息，都已经是翰林院的修撰，正四品的官职了，再看看祯霖，国子监也不去了，如今就在家中待着。”

“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卫嘉良笑起来，“厉公子一表人才，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啊。”

“你的意思是，我家弟弟的脸面容貌可以给他寻一个很好的前途？”厉祯宁看着卫嘉良笑，嘴角的笑意比方才时候看向好像消散了不少。

卫嘉良猛地反应过来，急忙摆手：“不不，我的意思是厉公子长得好，以后定是可以寻一个好亲事……呸！厉公子他……”

“好了，”厉祯宁没忍住笑出声来，“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要激动，我没有生气。”

卫嘉良一脸抱歉：“我这人不会说话，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

“我知道你的为人，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厉祯宁笑起来，看向卫嘉良的目光中充满了善意和欣赏。

在权势的深海中浮沉，见多了勾心斗角，阴暗肮脏，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是从最切身的利益出发，逐渐忘记了初心，也不知道在层层虚伪面具隐藏下自己的真正面貌到底是什么。而卫嘉良，就是和这所有事情的相反面，就像是耀眼的阳光，令他趋之若鹜。

“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和王爷成为好友，”卫嘉良笑起来，“王爷这样的大人物，跟我这样的莽汉在一起喝茶，是我……修来的福气。”

厉祯宁笑着摇头：“认识你，才是我最大的收获。”

卫嘉良抓抓脑袋：“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什么收获？我做什么了？”

这一副憨憨厚厚的样子惹得厉祯宁忍不住笑起来，卫嘉良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笑，“我二弟也一直嫌我太笨，说我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恩，我瞧着也是，”厉祯宁故意点头，惹得卫嘉良更加不好意思了。

“对了，卫榕和明瑶的婚事怎么样了？”

“陛下那边还没有下旨，不过前几日我爹和我娘上门，代表卫榕和明王爷交换了庚帖了，王爷也知道，我二弟在翰林院，实在太忙了。”

厉祯宁点了点头，面上染上了一抹愧疚：“卫榕的亲事……你们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话，卫嘉良脸上的笑意慢慢隐下，看的厉祯宁心中一沉。

“明王府的郡主……自然是好的，但是我听到我二叔和二婶说，郡主低嫁，对武安侯府来说并不是个好事，侯府如今的境况王爷也知道，郡主又是皇亲国戚，真正的高门望族，嫁到了我们侯府，还不得把侯府压在身子底下？更重要的是，卫榕的性格使然，必会对郡主心存愧疚，日后郡主骑到他头上也是个时间问题，侯府啊，怕是以后就真的在盛京权贵中抬不起头来了。”

厉祯宁嗯了一声，这些问题他也都想到过，武安侯府怎么说当年也曾是风光无限，这巨大的落差让侯府众人很是不平衡，虽然垮了，但是心气还在。

明瑶嫁到侯府去，就是在侯府众人脸上重重的甩了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