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当即弯腰干呕起来：“这是什么味啊！”

她再也受不了的捂住口鼻，赶紧跑了出去，隔着老远朝着卫榕喊道：“卫大人！你快回来吧！”

可卫榕就跟听不到似的，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仿佛那些臭味在他周身隔绝了一般。一身清隽的衫子也变得脏乱，污秽沾染在上面。

丫鬟跺了跺脚，高喊道：“卫大人，我去给您找个帕子捂上！”

说完，她也不管卫榕有没有听到，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像是一刻也不要在这里待着似的。

半个时辰之后，丫鬟姗姗来迟，脸上蒙着严密的帕子：“卫大人，我给您找来了，您快……哎？”

丫鬟纳闷的环顾四周：“人呢？”

此时的卫榕已经在回去侯府的路上，一身的脏污和臭味让街上的人恨不得离开她百八十米远，有的还想骂上几句，可当看见紧跟在卫榕身后，赶着马车的硬汉车夫，胆怯的吞咽下口水，把话又给咽下下去。

看着一言不发走在前面的女子，袁烈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义父被杀，自己无奈逃亡异国他乡，何时能再回故土还遥遥无期，心中的积愤却在此时看到卫榕时，全部都荡然无存，甚至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以前的日子没有遮遮掩掩，活的正大光明而坦荡，因为义父在，他的日子也过得此肆意潇洒，没有任何可能让他发愁的事情。

可卫榕呢，前路模糊不清，名义上的未婚妻死因不明，一把大火烧尽了一切……

如果自己告诉卫榕，是谁害了明瑶，那她会不会就因此而跟厉祯霖决裂？

这个念头刚出来，袁烈就立刻否决，他近似慌张的拉了一下缰绳，虽然自己如今沦为丧家之犬，可一身的骨气还在，他怎么能背地里干这种腌臜事情！自己已经把命给了厉祯霖，他会协助自己完成复仇，这对自己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虽不是一国之人，但为人处世的秉性却不能丢！

厉祯霖没有对自己遮掩他要给明瑶下毒的事情，这难道不是一种信任吗？

或者……

袁烈攥紧手中的缰绳，粗糙的绳索深深摩擦在柔软的掌心里，这也可能是厉祯霖对自己的考验，他要试探自己会不会对卫榕说出真相……

厉祯霖，果然奸诈。

袁烈深吸一口气，把眼底不安的情绪逼退，轻轻扬了扬马鞭，不远不近的跟在卫榕身后。

“二少爷！”

忽然背后传来清亮一声，袁烈看了看卫榕，她整个人就跟没有精神气了一样，只会循着本能往前走，周遭一切好像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桃枝小跑过来，笑道：“方才伙计说看到一个人就像你，我还以为是他看错了呢。”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眉眼间风情更甚，“对了，二少爷，郡主她没事吧？我方才听人说，明王府走水了，严不严重啊？”

她询问似的朝卫榕看去，这才见她眉眼疲惫红肿的厉害，桃枝心中一惊：“二少爷，你怎么了？！”

胳膊上的痛处终于让卫榕回过了神来，她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手掌，这才抬眸朝着桃枝看去，眼中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神采，只有无尽的痛楚：“桃枝……”

“二少爷，你怎么了啊？”

桃枝心中在震惊，她从未见到过卫榕这般模样，她恐惧的握紧卫榕的手，“你怎么了？”

“我……”

话未说完，卫榕忽然感到胸口憋闷的厉害，面前的桃枝也渐渐变得模样，耳边桃枝的惊呼声越来越远……

“二少爷！“

***

“宫里来人了，说是来看看二少爷身子怎么样了，陛下传旨说，这几日二少爷不用去翰林院了，就在家中安心休养。”

“恭靖王府的厉公子来了，要不要请他进来？”

“自然是要请的，快去快去！”

……

门口杂闹的声音让卫榕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试图睁开千斤重的眼睛。

“卫榕怎么样了？”

这时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双温凉的手掌也覆在了自己额头，凉凉的，很舒服，让她不由自主的像这片温凉靠近。

看着卫榕的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还用脸颊去轻柔的磨蹭，厉祯霖的眼神微变，另一只垂在腿侧的手慢慢攥紧。

“卫榕和郡主的感情太深，估计一时半会的不会走出来，大夫说，若是明早高烧还不退，就让我们去宫中请太医来了。”

看着厉祯霖站在卫榕床前一动不动，卫守山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说道。

厉祯霖恩了一声，自然的在卫榕床边坐下，手没有收回来，另一只则是轻柔的在卫榕背上轻拍着，卫守山大惊失色。

“宫中的太医都是些酒囊饭袋，我一会让人去王府上，把胡大夫找来，他的医术整个盛京里我是最信得过的。”

卫守山强迫自己忽视掉厉祯霖对自己女儿的亲昵行为，感激道：“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厉公子，多谢王爷！”

女儿和厉祯霖的关系一向是好，看这样子，厉祯霖是把卫榕当成了他的好兄弟，才会这么体贴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本是在外面办事，听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马上赶了回来，”厉祯霖轻叹一口气，抬起头来朝着卫守山看去，狭长的眼中闪着淡淡幽光，“虽然郡主的事情很令人心痛，卫榕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个未婚妻也定是伤心，但好在卫榕不用成为明王府的贵婿，深陷皇室中了。”

“这……”

卫守山惊愕的看着面前妖冶的年轻人，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明瑶的死是一件好事，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不能否认的是，他的话确实触动了自己心底最深的想法，明瑶死了，那卫榕就不用成亲了，女扮男装的秘密也就保住了，也不用深陷皇室的泥沼中。

但是厉祯霖为何要这样说？为何他要庆幸明瑶的死？为何他会表现的好像很满意的样子？！

难道明瑶……是他杀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卫守山后背立刻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厉祯霖是恭靖王府的公子，他和明瑶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卫守山战战兢兢的飞快看了厉祯霖一眼，就见他双眼含笑的看着卫榕，绝美的脸庞愈发柔和。

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在卫守山心中渐渐浮现而起！

几乎让他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