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榕抬脚进来大书房，先是对着厉祯霖行了个礼，然后才朝着皇甫明看去。

“臣，拜见三殿下。”

皇甫明脸色稍暗：“你这是什么道理？给祯霖行礼之后才看到我？在你眼里我比一个大学士都不如吗？”

被点到名的厉祯霖双目微合，闲适坐在椅子上，一副看热闹我不参与的意思。

卫榕揖手道：“三殿下这就误会臣了，臣可没有看不起三殿下的意思，臣只是觉得，有些人要留在最后，有些人要开始在前面，这样才能表示我的尊敬。”

有人要留在最后？才能彰显尊敬？

皇甫明细细的咂摸了下这句话，不禁喜上眉梢。

“还算你识相。”

也就是你蠢笨。

卫榕心底嗤笑一声，站到了厉祯霖身后。

感受到卫榕的气息，厉祯霖嘴角浮现些许微笑，他睁开眼睛，朝着皇甫明看去：“三殿下，您这忽然来我翰林院，是有何事吗？今日是常家祭祀的日子，常院长和常大学士都不在，您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跟我说吧。”

“确实是有些事情的，”皇甫明摸了摸不算精致的下巴，“我方才听那些宫人说，有个宫女跑进你们翰林院来了？”

“宫女？”厉祯霖微微皱眉，一脸疑惑，“为何会有宫女到我翰林院来？”

“对啊，为何要来你翰林院呢？”皇甫明一耸肩，颇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翰林院这是一群男爷们的地方，忽然来个小宫女，这影响可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厉祯霖想了想，煞有其事的点头，“我们翰林院中，除了常院长和林芳，可都是名草未有主的，这若是坏了我们的名声，那可真的是不太好办了。”

皇甫明怔住，显然没料到厉祯霖竟然会这么说。

站在厉祯霖身后的卫榕心里早已笑的不得了。

这皇甫明前来的意思，显然是再明显不过，看到那个宫女进来的人，不是什么宫人，怕就是他自己吧，而且他也应该是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要不然只是一个宫女进翰林这样的小事，他堂堂一个皇子怎么会在意？分明就是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过来找自己麻烦罢了。

“……祯霖，你这想法还真是奇特，”皇甫明讪笑，脸色陡然一变，“我觉得，还是尽快将那个宫女给找出来吧，要不然的话，影响真的不好，而且现在还是你在翰林院当家，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翰林大学士的名声也顶不住啊。”

这还真是贴心呢，卫榕心底嘲讽一笑，鄙夷的看向那一脸真情实意的皇甫明。

“厉大学士，您看三殿下怎么贴心，要是不找出那个宫女出来，怕是还不合适呢对吧？这样怎么对得住三殿下的一番好心呢？”

话是对着厉祯霖说的，可卫榕的眼睛却是朝着皇甫明看去，眼神似笑非笑。

皇甫明只以为卫榕是有恃无恐，不由得冷笑一声：“祯霖，难道你真要辜负我的好心？我可是为了你们好，你看卫大人，如今多么支持我啊，这才是个明白人，一看这么敞亮，肯定那个宫女来找的人，不是卫大人。”

“三殿下真是会说话，卫榕多谢三殿下为我证明清白了。”卫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在一边听着二人唇枪舌战良久的厉祯霖，终于好像回了神：“好，既然如此，那就听三殿下的，在翰林院找出那个闯进来的宫女来。”他抬头朝着房外看去，高喊一声，“来……”

“不用了，”皇甫明随手打断厉祯霖的话，“我带人来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一伙宦官们鱼贯而入，看着那群人对皇甫明的言听计从的样子，不难看出，那就是皇甫明的人。

“先让他们找着吧，我们来喝茶，”皇甫明悠闲的端起茶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卫大人，你不来一杯？”

卫榕淡淡摆手：“不用了，我怕喝茶太多，晚上睡不着。”

一声轻笑响起，厉祯霖抬头朝后看了卫榕一眼，“你臭毛病倒是多。”

卫榕也笑起来，“都是大学士榜样当的好。”

厉祯霖也不恼，反而还颇为得意。

两个人你来我回，像是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直接把皇甫明那厮完全的隔绝在了外面，他就算是有心说话，也压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看着那二人默契的样子，皇甫明几乎气炸了。

过了差不多有半柱香的功夫，皇甫明的那群人陆陆续续而来：“启禀三殿下，并没有在翰林院发现宫女。”

“没有发现？”卫榕故作惊讶，“怎么办啊三殿下，没有呢？”

这么大的排场，却只能是无功而返，还真是令人尴尬啊。

卫榕本想看着皇甫明的笑话，谁知他却忽然阴测测一笑。

“没有找到？那房间里呢？金屋藏娇你们都没听说过吗？一群废物！”

“是，奴才们这就去再找！”

宦官们得到命令，转身就要出去。

“站住！”

卫榕站出来，脸色愠怒，“三殿下，你这是什么道理？这里是翰林院，不是你的寝宫？你能说搜房间就搜？问过陛下了吗？陛下有令，翰林院的事情诸位臣子不得插手，你这如今的举动算不算是越界了？！”

她换下的衣服还在包袱里，正好放在显然的桌子上，若是被人闯进去，一打开就会发现。她原本淡然的原因，是笃定了皇甫明不敢去搜查房间，可如今，这皇甫明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竟然敢下令直接搜查了？！

“我越不越界暂且不表，”皇甫明紧紧盯着卫榕，忽的咧嘴一笑，“但是卫大人，我瞧着你这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啊，是不是一听我让人去搜查房间？你心虚了啊？原来那宫女是藏在你房间里啊？你俩什么关系呢？知不知道男未婚女未嫁的时候，这么行为多么令人不齿啊？”

像是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恨不得把卫榕用毒液害死，然后再活吞入腹。

“三殿下这话就过分了，”厉祯霖淡淡开口，声音虽轻，却是带着明显的冷淡之意，“卫榕尚未婚嫁，你这般诬陷他的名声，可是正人君子所为？”

皇甫明指向卫榕：“他是……”

“还有，其实我也三殿下来我翰林院，是有些越界了，陛下的话想必三殿下还没忘记吧？我看您搞的那么大阵仗，若是被陛下知晓了，别到时候宫女没有找到，您先被陛下责罚了，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吧？”

厉祯霖人畜无害的笑起来，说的话却像是一把把尖利的小刀，每一下都插在皇甫明的要害。

“陛下都对您这么失望了，您还不做些能让他老人家高兴的事情？干什么老和我翰林院的卫榕过不去呢？大家关起门来说事，怎么都好谈，若是向您这样先把脸给撕破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原本皇甫明因为厉祯霖的话早已愤怒不已，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脸色一变。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好好谈，你就答应让我搜查？”

搜查搜查，说了那么多话，他就只听见了这一句，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搜查的。

卫榕心中咯噔一响。

不对，这事情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