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嫂这么一说，常夫人脸上微微停滞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起嫣然笑脸：“对，这话说的在理，只要卫榕能一直按照这个石头走下去，怎么还会愁没有妻子上门呢？哈哈哈，我只想着现在他年纪不小了，却忘了卫榕还要往前往上走呢。”

姜氏眉心微颦，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

但看看常夫人的笑脸，姜氏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

卫榕上前一步，对着常夫人和林大嫂揖手道：“卫榕多谢两位长辈的关心，不过卫榕如今没有成家的意愿，我爹娘都知道的想法，所以也不会从中多加干涉，但今日听了两位长辈的话，卫榕以后会往这边想的。”

“哎呀，”常夫人上前来，握住卫榕的手，“真是个好孩子，你爹娘有福了。”

卫榕抿嘴笑了笑，招呼大家一起饭厅吃饭。

姜氏和常夫人走在前面，卫榕和林大嫂走的稍微慢一些。

看到前面二人亲热说话，林大嫂表情有些惶恐，她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卫榕，心惊胆战道：“卫大人，我……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啊？惹了夫人和常夫人不开心？”

“嫂子没有说错话，嫂子说的话说到了我心坎里，把我说的好像很厉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卫榕笑道，“我娘和常夫人也没有不开心，咱们大家刚才只是在讨论，各自说出各自的看法而已，这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就跟你喜欢吃馒头，我喜欢吃大米一样，难道因为你我的爱好口味不一样，你我就要打架拼命吗？”

林大嫂扑哧笑出声来，心中的紧张和担忧总算是消散了一些：“没生气就好，我不会说话，就怕惹到了夫人她们。”

“大嫂，”

卫榕忽然停住脚步，林大嫂一看也赶紧跟着停下，就见卫榕眼神郑重，以前她见到卫榕，卫榕眼睛里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十分的友好温柔，从未见过她有如此严肃的眼神。

“我马上就要去大楚，我大哥也在家待不了几日，可能也会马上离开，这家里就没有了年轻人，我远在异国他乡有时也会顾及不到家中，我爹娘，祖父和弟弟就要多劳烦嫂子照顾了。”

“卫大人这是什么话，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啊，你帮我们家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问题，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我夫君整日里在家里和我说，要我在侯府里勤快点，不要偷懒，你们对我家的恩情，我们是一辈子也还不完的……”

“说恩情太过了，我做的远远没有你和林哥说的那么伟大，”卫榕打断林大嫂的话，“我想拜托林嫂帮我一个忙。”

林大嫂毫不迟疑：“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不管什么忙我都答应！”

她眼神坚毅，放在身前的手紧紧攥住。

卫榕笑起来，果然她没有看错人。

***

饭厅里，大家齐聚一堂。

这一顿饭席，算是阿满的满月宴，也算是卫榕，厉祯霖还有慕云的践行酒。

常宗喝的有点多，他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卫榕身后，抬手重重的拍了一把卫榕的肩膀，卫榕没有防备，吓得身子一哆嗦，手中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坐在她身边的厉祯霖微微敛眉。

“卫榕，你们三个马上就要去大楚了，你们是代表着我们大梁去的，一定要好好的！给我们大梁长脸，绝对不能丢脸！知不知道！”常宗眼圈有些红，他顿了顿，张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重新振奋了些斗志，“路途遥远，一定要好好的！等你们回来，就去我家！我给你们接风洗尘！我们一起喝上他三天三夜！”

若是没有他哽咽的声音，这话听起来是绝对豪云壮志，振奋人心的。

常夫人快步走过来，拉着常宗就往位子上走：“哎呀你这老家伙，这么大好的日子，哭什么哭！”

“我没哭！”常宗一把挥开常夫人的手，眼神略有些迷离，“我都这把年纪，我有什么好哭的！我的女儿有出息，如今是宫里的娘娘啊！连我这个做老子的见到她都要给她行礼！我的同僚，卫榕和厉公子，如今要去给大梁长脸了！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给我翰林院长脸的事情啊，翰林院未来有望，未来有望啊！”

饭厅里不知何时安静下来，只有常宗的声音在久久回荡。

常宗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僵硬的常夫人，蓦的冷笑一声：“有这么多高兴的事情，我干什么要哭！我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这个老头！”常夫人气的脸都红了，她赶紧给众人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家老爷喝酒喝多了，见谅见谅啊。”

姜氏垂头，悄悄拉了拉卫守山的袖子，卫守山身子一震，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忙起身把常宗扶到椅子上坐好：“常院长您放心，卫榕一定会不负您的期望，一定会好好的！好好去，好好回来，好好给大梁长脸争光！听到您对卫榕的期望这么大，我心里是很感动的，说明您是把我家孩子当成您自己的，卫榕有幸能去翰林院，在您的手下，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欣慰。”

常宗重重拍了拍卫守山的手：“卫榕是个好孩子，不光是我，翰林院的每个人都很喜欢他！卫榕帮了我家那么多，若是没有他，我家女儿……”

“老爷！”

常夫人忽然怒喊一声，脸色极差，“这是什么日子，您若是喝醉了就早些回家休息！不要坏了阿满的满月宴！”

姜氏赶紧起身劝慰了常夫人几句，对着卫守山使了个眼色，卫守山赶紧找人来，带着喝醉了的常宗去后院休息了。

常夫人对着姜氏弯了弯腰，道歉的语气还有些生硬：“真不好意思，我家老爷的酒品太差，让你们见笑了，我本以为今日这种场合，他会顾及一些的，终究是我对他的期望太高了。”

“没关系的，今日也是常院长高兴，若是不高兴，他也不会喝醉了。”姜氏笑着拉起常夫人的手。

听到姜氏这么说，常夫人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她说要去后院照顾常夫人，姜氏也便带着她去了，临走前嘱咐卫榕好生招待各位。

听着二人的脚步声离开，饭厅里还是安静一片。

良久之后，忽然一声低笑响起，鬼鬼祟祟的。

卫榕皱起眉：“小豆，你怎么了？”

胡小豆抬起头来，脸蛋竟然被憋得通红，他挥开老武安公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忍笑道。

“刚才爷爷说……爷爷说，那常院长喝醉酒的样子真好玩，明明都喝醉了，步子还能走直路呢。”

喝醉了还能走直路？

卫榕瞪了胡小豆一眼：“别胡说！”

她抱歉的对着厉祯霖几人揖手：“各位，我们先吃吧。”

林芳马上跟着打圆场，慕云也逗趣了几句，大家马上有说有笑起来。

但气氛和一开始时，到底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