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卫榕难以置信的语气，厉祯霖忽然有些烦躁：“怎么？只有袁烈能跟你一起跑马吗？”

“不……自然不是。”

卫榕忙垂下头，不敢去看厉祯霖的眼神。

“哼，”厉祯霖语气不善，“看不出你卫榕的人缘竟然那么好。”

卫榕强迫自己忽略掉这语气，强撑镇定的转移话题：“我有些事情想要和厉公子说，不知厉公子可否给我些时间。”

“哦？”

厉祯霖来了兴趣，“说说看，什么事。”

卫榕沉默几瞬，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道：“书乐，厉公子觉得如何？”

厉祯霖脸色瞬间变暗：“你想说什么？”

卫榕强撑着镇定，“我的意思是，厉公子喜欢书乐泡煮的茶，也曾夸奖过她的为人，这次我因为身份原因，不能去大楚，而书乐一直都想要去大楚看看，所以我想来跟厉公子说，您可不可以带着书乐一起走，去大楚。”

看着厉祯霖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定了定心神，继续道：“等使团从大楚回来，厉公子就让书乐留在您身边吧，您身边只有焰一个侍卫，而且还是男子，做事难免会有不精细的地方，书乐细心温柔，厨艺好性格好，是能伺候好厉公子的最佳人选，而且她也跟我透漏，觉得厉公子的为人很好。”

“哦，”厉祯霖冷笑一声，“所以你现在是在将其他的女人推到我身边来？”

卫榕微微皱眉，只觉这话有什么不对，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她沉下声来道：“书乐是个好姑娘，我只是想要她来伺候厉公子，您以后的生活会更加的方便，而书乐也可以去大楚，过上安稳的日子。我身边已经有了清歌，不想再多要一个侍女了。”

“既然不愿意，那当初为何还要跟我抢她？”

厉祯霖逼上前一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卫榕的双眼，“你把书乐当成了什么人？拿开讨好我的棋子吗？你卫榕什么时候成了这般不择手段的人？”

卫榕把眼中的雾气逼下，后退一步，朝着厉祯霖揖手：“书乐是个好姑娘，希望厉公子可以善待她。”

“卫榕！”

厉祯霖一把抓住卫榕的手，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卫榕动了动苍白的唇，道：“恭靖王府二公子，翰林院大学士！”

简单的一句话，立刻否定了二人以前的关系，和以前共同经历过的事情。

冷漠，没有人味，冰冷。

厉祯霖胸膛剧烈起伏，被卫榕的话气笑：“好啊，好啊，你如今是长了能耐，真是厉害！看来我以前是低估了你！”

卫榕不语，皱着眉头，也不闪躲他的眼神，眼底是一片被冰雪封印住的倔强。

就这样吧，就直接大发雷霆，彻底的把关系撕开吧！

她已经受够了这种每日提心吊胆，想方设法的去巴结一个人日子！

甚至她这种时候在想，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她就是一个懦夫，武安侯府撑不起来，上辈子的悲剧要再一次的重演，自己仍然是个废物！永远都翻不了身！

毫无预兆，不受控制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砰砰砰的砸在了地上。

厉祯霖脸色猛变。

下一刻就看到卫榕忽然蹲下，埋头痛哭起来。

哭声压抑，像是被巨石镇压了许久之后，忍耐许久之后才终于爆发出来的情绪。

看着那蜷缩在一起的身子，厉祯霖的手朝着卫榕的方向动了动，脸色十分难看。

“你哭什么？”

他从小到大没和多少女子接触过，更没见过女子在自己面前哭泣，以前哪一个女人不都是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自己面前，如今忽然有个女子在自己面前哭泣，而且这人还是卫榕，他彻底的慌了手脚。

只觉怎么动作都是不对，怎么说话都是不对。

结果这一番纠结之下，说出的话竟然格外的生硬，语气也是十分的不善。

果然，卫榕一听到这一句，哭的更加大声了。

厉祯霖当即慌乱，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你哭什么？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行不行？”

回应他的，只有卫榕的哭声。

厉祯霖皱了皱眉，低身在卫榕面前蹲了下来，试图去掰开她抱在脑袋上的双手：“你抬起头来，我看看你，抬起头来，我……”

“小公子，你这样哄媳妇是不行的。”

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毫无预兆响起，厉祯霖反应极快抬头，几乎是在老汉开口的那瞬间。

老汉肩膀上挑着扁担，一头灰白的头发，见厉祯霖带着敌意和警惕的眼神，他贴心的解释道：“我方才在这灌木丛后面种庄稼，听到这边好像有人在争吵，便好奇过来看看，小伙子，不要怪老头子，老头子年纪大了，也不知道咋回事，就什么都想去看看。”

“没关系。”厉祯霖站起身来，把卫榕挡在自己身上，他朝着旁边看了一眼，那边确实生长着茂密的灌木，后面庄稼地若隐若现，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

老汉笑呵呵的朝着厉祯霖说道：“小公子，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吧？我们这里生不出你们这么细皮嫩肉的人来，我们都是糙人，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在老汉说话的时候，厉祯霖侧过身子，弯腰把卫榕从地上办半是搀扶，半是强迫的拉了起来，卫榕红肿着眼睛，紧靠在厉祯霖的后背上，左手悄悄的搭在了右手的手腕上。

“……小公子，这媳妇娶来是疼的，不是用来闹别扭的，你看你把你媳妇给气的，眼睛都哭肿了啊，”老汉上前一步，朝着厉祯霖身后的卫榕看了看，一副很是好奇的样子，“以后日子还长着很，有什么问题是要说开的，我当年和我老婆子……”

卫榕用余光警惕的看着老汉，肩膀轻轻碰了碰厉祯霖的后背。

就在老汉出现的时候，她也抬起了头来，第一印象不是老汉干枯发皱的脸，是他染着鲜红血迹的衣袖，像是一朵开在荒原上的妖艳红花。

这个地方，这个时辰，莫名出现了一个老汉，并主动过来说话，哪里都透着不寻常的意味。

临近清水镇，就代表着越发危险，卫榕终于明白了为何厉祯霖要大家必须快马加鞭的原因。

但，这是王麟的人？还是武帝的人？

不管是哪一方的势力，都代表着他们不会轻易的脱身而出。

卫榕的身子有些发冷。

“大爷说的对，”厉祯霖忽然笑起来，握住了卫榕的手，把她带到了自己身边来，“媳妇是用来疼的，怎么能用来吵架呢，真是的，”他看向卫榕，用一双漂亮到极致的璀璨眼睛温柔的看向卫榕，“娘子，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和你发脾气，你不要生我气，回家我就去跪搓衣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