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卫榕回到了客栈。

慕云正好从院子里进过，见到卫榕脸色一喜，“没出什么事吧？”

卫榕飞快的摇了摇头，“有事商量，随我来。”

慕云神情一敛，连忙跟着卫榕朝着厉祯霖的书房而去。

“你是说，王麟想要五军都督的位置？”

书房里，厉祯霖坐在书桌后，若有所思的轻抚自己的下巴。

“是。”卫榕点头，“他想要跟我们做交易，让我们能够帮助王元做上五军都督的位置。”

“他呢？”

厉祯霖开口，饶有兴趣的问道，“我们不能白白帮他的忙吧。”

“他说会帮助我们争取二十年楚梁不会再发生战乱的结果。”

闻言，慕云讽刺一笑，“战争的主动权，貌似从来都不在大楚手里吧。”

要论起国力，大楚不堪一击，论起团结信念，大楚更是脆弱不堪，楚人引以为傲的东西基本没用。一个由宦官执政的国家，前途可以窥见。王麟所说的条件，听起来很是不错，但是细究起来，根本就没有半点可信的意思。

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而已。

卫榕笑谈一口气，“可是战争的主动权就算不在大楚的手里，可若是他们主动挑起，我大梁就算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可战争一起，对我大梁子民来说也会有打击。没有战争，就是最好的结果。”

慕云皱了皱眉，“可是这样做，岂不是便宜了王麟？”

五军都督是多么重要的官职，若是让王家人得了，那乔齐来的皇位不用乔国忠动手，王麟就能悄无声息的把他给取代——一个不听话的傀儡，留着是没有什么用的。

“可是你不要忘了，”卫榕笑起来，眉眼间颇为得意，“如今乔国忠要请求我们帮忙，乔齐来要我们帮忙，现在连王麟都要我们帮忙。”她话很显然是没有说完的，但是她和厉祯霖对视一眼，唇角有笑容起来。

“没错，”厉祯霖点头，肯定了卫榕的意思，“只要我们可以利用得当，这大楚朝堂就会在我们手中玩转。”

但前提是，必须小心，因为要在三方中周旋的风险太大。

“就是这样，”卫榕附和点头，看向慕云，“我还欠袁烈一个说法，若是能在这件事中为袁烈获取最大的利益，那我对他的愧疚或许也能少上一些。”

厉祯霖看了她一眼，别开了目光。

慕云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已经做出了决定，我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再慎重的考虑一下，不要冒险。”

“我们，”卫榕看向厉祯霖，“会小心的。”

一句话，决定了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甚至她都没有和厉祯霖商量。从她来到客栈，到叫着慕云来到厉祯霖的房间，慕云是没有见过他们二人有过商量的，直接就在谈话中做出了决定，这样慕云觉得很诧异，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失落。

卫榕和厉祯霖已经默契到如此地步了吗。

“你先下去吧。”

厉祯霖朝着慕云看去，淡淡说道。

这是下逐客令了。

慕云垂下头，对着卫榕和厉祯霖揖手，“那我先回去了。”

卫榕点了点头，目送慕云走出了院子。

“今晚你去一趟首辅府邸。”厉祯霖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卫榕，一边开口说道。

首辅府邸？

“那不就是王元的住址？”卫榕疑惑道，“我去哪里做什么？”

厉祯霖看了她一眼，眼睛含笑，“你不去告诉王麟说你答应了他的要求，那王麟怎么知道你和他已经是同一战线了。”

“可是我不明白，为何我要去告诉王元？而不是直接告诉王麟？”卫榕不解的看向厉祯霖。

是王麟找的她，不是王元找的，那她应该去告诉王麟，不该是王元的。

“王元是王麟的义子，告诉他和告诉王麟的结果是一样的，并且，”厉祯霖冷哼一声，“还能让王元心中升起一些不该存在的小心思，或者可以说是，激起他心中本该就有的心思。”

“本该就有？”

卫榕稍稍一思索，马上就明白了厉祯霖的意思。

王元在王麟身边多年，如今已经升到了首辅的位置，别人看在王麟的份上对着他摇尾乞怜，谄媚示好，可王元若是被那虚伪的权贵给蒙了眼的话，那他对王麟的忠诚或许就要动摇几分。

但是……

“你怎么知道王元会对王麟不忠？”

若是王元对王麟有足够的敬畏之心和感激之情，那王元就不会被表面的荣华蛊惑，产生自己不可一世，不用王麟的帮扶也可以走到这个位置的想法。

“他会的，”

厉祯霖眼中现出嘲讽之意，当王元在迎接大梁使团入上京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听到厉祯霖如此肯定的语气，卫榕也没再多问，她道：“好，那我去准备准备，去见王元。”

“不，”

谁知厉祯霖如此说道，“你回去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那见王元呢？

“晚上我随你一起去。”

厉祯霖别过脸，语气平静，卫榕却看见他有些不自然的脸色。

“上次我在慕云面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慕云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只能那样说，可是你作为我的人，我又很不希望你可以事事独当一面，我希望我能有你用的着的地方。”

希望你可以很厉害，但是又不希望你可以事事独当一面。

厉祯霖如此纠结的心思，卫榕却十分明白。

她笑着点头，“好，那到时候我过来找你。”

“不用，你多休息一会，我去找你。”

厉祯霖摆摆手，示意卫榕快走。

卫榕垂头抿了抿唇瓣，“那我回去了。”

厉祯霖扭着头，没有说话。

卫榕也不在意，转身离开了。

一直到院里，嘴角的笑容也没有放下。

自己明明已经想通了这件事，可是为什么当听到厉祯霖亲口说的时候，心中还是十分的高兴。

快走到房间的时候，卫榕鬼使神差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感觉那里跳动的有些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