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麟的话，卫榕马上就知道了王麟到底要说什么。

乔国忠就住在三宝胡同，今日她从袁烈那里回来，为了能尽快回到客栈，特地绕了近路，经过的正是三宝胡同。

想不到这王麟的眼线那么厉害，这一路她小心翼翼，却还是暴露了行踪，但更让卫榕担心的是，袁烈和袁水他们是不是也被王麟发现了。

厉祯霖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看向王麟，“王公公这话听起来可真有意思，卫榕是我大梁的重臣，她怎么会跟你们大楚人有关系呢？那三宝胡同是什么地方，王公公比谁都清楚，莫非您是觉得你们大楚里面有人管不住自己，和异国人勾结？您也未免对您的国家太没有信心了吧。”

似乎是茶水太烫，他端起来很快又放下，修长的手指迅速的朝着卫榕的方向摇动几下。

卫榕移开眼睛，面色如常，心中的大石头却放了下来，还好，袁烈他们没有被发现。

“厉公子说的也太过严重了，”王麟笑起来，“我不过是好奇卫大人去三宝胡同的目的而已，我可是听说您似乎还在乔府门口稍稍停留了片刻呢。”

乔府，就是乔国忠的住宅。

“只不过是凑巧经过，想着以前也见过那乔大人几次，多少也算是有些交情，如今他身处天牢，对陛下做出那般事情，心中唏嘘感慨，从而才驻足了片刻，”卫榕叹了一口气，“难道王公公的手下没有告诉您，我虽然驻足，但只是看了两三眼，什么都没有干吗？”

这话就相当于是把王麟找人监视她的事情放到了明面上来。王麟面色微僵，但很快恢复如常，似乎没有料到卫榕竟然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王公公，您身为东厂主公，可做事未免也太上不得台面了些吧。”慕云更是不给他面子，直接冷声说道。

“慕云，”

厉祯霖看了慕云一眼，“注意你的言辞，怎么说王公公都是东厂主公，你这般说话若是王公公想要顶你的罪，我可是阻止不了。”

“王公公虽然行事过小家子气，但好歹是朝廷权臣，心胸应该不狭隘吧。”

卫榕笑着对王麟说道，三个人一唱一和，彻底落实了王麟找人监视卫榕的行为，并且让他毫无反驳。

“这件事，”王麟轻笑一声，“是我不对，我没有管教好下属，等我回去好好将他们教训一顿，卫大人来到我大楚，就是我大楚的贵客，自当是以礼相待，王某在此，和卫大人道歉了。”

“王公公真是客气了，您回去好好管教管教您的手下吧，我还好说，若是以后得罪了哪位贵人，怕到时候会连累王公公您呢。”卫榕诚恳劝说道。

王麟捏紧了袖中的手，对着卫榕揖手，“卫大人说的是。”

经过这么一事，王麟中午饭也没有留下，说是家中还有事，起身便离开了，厉祯霖挽留了许久，都没能让王麟改变主意。

也对，本来醉翁之意就不在酒，他想要的怎么会是那区区一顿中午饭呢，不过是验证他心中的猜测，觉得是大梁使团带走了乔国忠而已。

现在乔国忠在天牢中失踪的消息，并没有大肆传播，应该是被乔齐来给压下了，王麟能够得知此事，可见他的势力已经遍布了整个上京城。

对付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袁烈他们安排好了？”

待王麟走后，厉祯霖从院子门转身，朝着院中走来，卫榕和慕云跟在他身后。

“是。”卫榕点头回道，“袁烈让我向你说一声谢谢。”

“不用，他要谢谢的人应该是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帮他的。”

厉祯霖语气淡淡，但此话的深意却不止于此。

卫榕嗯了一声，知道厉祯霖在说的不止现在这有关袁水的一件事，还有答应帮助袁烈报仇的事情。

跟袁烈说的没错，厉祯霖肯帮他，是因为自己。

这让卫榕心中又高兴又惆怅。

自己竟然也成了他人心中那么重要的人吗。

“今日王麟前来的事情瞒不住乔齐来，”厉祯霖转过身来，看向慕云，“你现在进宫一趟，不必忌讳王麟，大大方方的进宫，与其让乔齐来找我们，不如我们亲自去和乔齐来说清楚王麟所来的目的。”

卫榕皱眉，“可是这样的话，王麟不就知道我们是选择和乔齐来站在一头了吗？”

这样的话，王麟不就会对大梁使团更加警惕，日后若是下手不就更没有机会了吗。

厉祯霖挑起唇角，笑的意味深长，“就是要让他知道。”

卫榕一怔。

“好，我现在进宫。”

慕云对着厉祯霖揖了揖手，朝着卫榕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为什么要让王麟知道我们选择了乔齐来？”

卫榕看向厉祯霖，“难道你是想要王麟对乔齐来有多忌惮？你这不是在帮乔齐来吗？”

让王麟觉得乔齐来有了大梁使团，甚至是整个大梁作为后盾，那他若是再对乔齐来下手，那势必会有所顾忌，这样乔齐来的气焰不就会更高？乔齐来并不会很好的掌控他手中的权利，若是犯下了什么事情，那到时候大楚不就会更加混乱？到时候他们不就更不容易从大楚离开了吗？

听到卫榕的担忧，厉祯霖却是摇了摇头。

天色渐暗，大楚的天气似乎一年四季都是这么般潮湿湿热，刚换上没几个时辰的里衣就会变得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很是难受。

厉祯霖抬手松了松领口，露出一下片光洁的肌肤，深刻的锁骨若隐若现。

“若是乔齐来搞出了什么事情，那到时候换个皇帝，岂不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且顺应民意的事情？”

“你疯了！”

卫榕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这样做不就是相当于让袁烈踏着无数无辜之人的骨血上位吗？！

再说了，乔齐来坐在皇位上已经十几年了，若是想让他出事，哪有那么容易。

“袁烈他不会在乎这些的。”

厉祯霖揽住卫榕的肩膀，给了她一个黏湿湿的怀抱。

他轻轻碰触卫榕的额头，轻声道，“会很快的，很快我们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