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

厉祯霖轻笑一声，“那几个大楚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卫榕点头，“是大楚境内一些药商贩子，他们和春庆做生意，并不是我们想的那般，他们只为财，想要通过倒卖药材来获取一大笔银子。”

本来是以为这些人背后有人指使，但是当把他们调查个底朝天之后，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才发现他们只是普通的药商，想要铤而走险挣一笔大钱而已。

“恩，”厉祯霖沉默些许，“但是不要放松警惕，记住那些人，留着有用。”

“是。”

卫榕看向厉祯霖，犹豫几瞬，最终还是开了口，“春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和楚人做生意的证据我们已经拿到了，他背后的梅公公，可能会难缠一些，但事实摆在这里，他就算有天大的本领，这个事情也是逃不掉的，何况武帝生性多疑，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他都会警觉起来。”

现在的问题是，厉祯霖是打算直接在这里跟梅公公摊牌，还是回去之后，梅公公背后的常婳又要怎么办，若是换成别人，这件事还真没什么可犹豫的，但是那个人是常婳，只要是常婳，就和其他人，其他事情不一样。

“先回去。”

厉祯霖看向窗外，今夜夜色并不好，自从来到大楚之后，天气就从未真的好起来过。

看着厉祯霖紧绷的侧脸，卫榕垂下眼睛，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有些难受。

待商量好了事情，定好了各种细节，卫榕慕云二人从厉祯霖此处离开，看着卫榕一步三回头的朝着书房望去，慕云忍不住开口。

“你若是还有事情进去和他说就好。”

“没有，没有事情，”卫榕干笑两声，“只不过是马上就要回去了，这感觉还跟做梦似的。”

慕云深有体会的点头，“大楚这边的事情不比盛京那边的简单，光王麟和乔齐来的事情，就耗费了我们太多精力。现在王麟被关押在天牢，虽说从前不是什么善人，但也是有一番恶名的，如今就那么被困在天牢，可不是跟做梦一样。”

卫榕笑了笑，脑中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慕云，“春庆还在沈二那里吗？梅公公会不会还对他下手？”

若是梅公公想要铤而走险呢？

“他不敢，”慕云确定道，“这件事我和厉公子商量过，现在我们已经出手保护了春庆，梅公公此时一定会疑惑，究竟我们是知道春庆的事情还是不清楚，在他没有把握之下，他是不敢再次打草惊蛇的，这次他安排的刺杀，就‘差些’让他露出了马脚。”

“他已经露了。”

卫榕狡黠一笑，接过慕云的话。

慕云笑起来，是啊，已经露了马脚了。

“好了，回去快收拾收拾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要回去了。”

卫榕催着慕云说道，慕云点头，和卫榕告辞。

看着慕云的身影消失在月门，卫榕再次回头朝着厉祯霖的院子看了一眼。

等到回到盛京，对常婳，他会如何做。

两人之前是那样的关系，常婳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厉祯霖会如何选。

“轰隆！”

忽然一道闷雷响起，卫榕被吓了一跳，意识也回笼了。

想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等到了盛京，不就知道厉祯霖会怎么做了吗？现在想这些真的是自寻烦恼。

卫榕嘲讽一笑，笑话自己如今变得杞人忧天，没事找事。

她抬起头来，大步朝着自己院子走去。

强迫自己去想眼前事。

翌日，慕云收到了袁烈那边传来的消息，袁烈在信中只写了一句话，“等着你们回来。”

卫榕心中对袁烈的愧疚越来越深，只祈求等早日回来，履行自己对袁烈的承诺。

袁烈的信就像是一个信号，等到中午，厉祯霖忽然宣布明日一早出发。

这个决定显得很急切，但是大家却都很高兴，终于能回去了，能回家了。

临回去之前，厉祯霖请使团吃饭，桌椅摆了满满的一院子，这次没有官职的高低，身份的贵贱，想要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没有了那么多讲究束缚，大家喝的尽兴，吃的开心。

卫榕看向坐在中间桌子上的梅公公，从入席到现在，他只是坐着，自始至终没有动筷。

“我去……”

卫榕在慕云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要站起身来。

“我和你一起。”

慕云起身，看向卫榕。

卫榕点头，二人朝着梅公公走去。

厉祯霖从后院出来，看到卫榕和慕云在梅公公身边，眸色暗了暗。

他侧过身子，对向身后的焰，“将春庆带来。”

焰一怔，“可是春庆现在还在昏迷着啊。”

厉祯霖眉头一皱，朝着焰看了过去。

焰脸色一变，“属下明白了！”

他赶紧转身返回。

厉祯霖抬脚朝着中间的席地走去，可当他出现，和他敬酒的人就络绎不绝。

他的名声在盛京中原先是不算好的，对于他作为使团的掌权人，大家开始还颇有些意见，可当使团真的出发，在这次旅途中，厉祯霖所表现的，却是出乎大部分的意料。大部分的人由此对他改变了印象，还有一小部分的人，还在观望觉得厉祯霖是在伪装，但心中的天平已经随着大部分人倾斜了。

“好好好。”

厉祯霖来者不拒，一路喝着，来到了中间席地，饶是酒量还可以的他，脸色也泛起了红。

“你这是喝了多少？”

卫榕赶紧扶住厉祯霖坐在位子上，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

梅公公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没有那个酒量就不要多喝，明日就要出发了，厉公子不怕耽误了事情吗？”

“梅公公教训的是，”厉祯霖推开卫榕的手，唇角轻挑，发出一声嗤笑，“梅公公，明日我们就要离开了，看在我们这些时日也算是共处一室的份上，您就给我们透个底，等着回到盛京之后，您打算怎么跟陛下评价我们？是好是坏，亦或者中等呢？”

卫榕心中微惊，厉祯霖怎么说这个。

“厉公子卫大人，慕公子，自然是极好，不错的，能力出众，我身为陛下身边几十年的人，自然是不会欺骗陛下，如实说。”

梅公公看向厉祯霖，眉头皱起，“厉公子这般问我，莫非是觉得我会暗中做什么，给你们找不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