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折羡只说了这一个字，将剩下的字全部都咽回肚子里，没有再说。

他其实在刚才就有一个猜想，只是猜想不能作为现实，而他总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想不会成真。

天医之术是可以死人复生的，他听暮成雪说过，虽然从未见过，可是既然可以，那就是一定可以。

比如说现在这样？

暮成雪用自己的命换了暮晚意的命？

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若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暮晚意和御风临会有这样的变化？

而御昭冕陪着暮成雪一晚上竟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王八蛋！”他骂道，“御昭冕还是个男人吗？”

暮成雪这时候忽然又开口：“和他有什么关系？”

说话的瞬间，她身上的灰白色迅速褪去，只一会儿的功夫，她似乎就从死人变回了活人，再睁开眼睛，眼睛里也有了瞳仁。

折羡一眼都没有漏掉的望着这一切发生，整个人有些呆愣楞的，他问：“你没事？”

暮成雪嘴角弯弯，“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她侧过头，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折羡能够瞧见那口气是黑色的，暮成雪再回头的时候，嘴唇上最后的苍白也褪去了。

“天医之术可不流行一命换一命。”她带着戏谑的说道，“要是流行的话，问清风当年就那么做了，也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情。”

折羡说道：“可你刚才……而且若不是一命换一命，那暮晚意又怎么会突然活过来。”

暮成雪将手递给折羡，折羡心领神会扶着她起来，两人环顾四周，折羡这才注意到，墓地周围目所能及的的地方，所有的树木都枯萎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他来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

暮成雪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伤口，笑着说道：“多亏了你给我盖上这绿竹草，若不然我弄不好真的挺不过来。”

折羡要不是扶着暮成雪不敢松手，这会儿一定跳起来。

“你从头和我说，我听的糊涂，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暮成雪轻笑了一声，慢慢随着折羡往后走，越走她的状态就越好，走到后面的时候，折羡明显感觉到暮成雪几乎已经不用他扶，可他依旧死死的抓住她的手。

“我没有和晚意以命换命，我只是暂时抽走了她体内的死气，让她能够和风临同生共死。”

折羡手一顿，“同生共死？”

暮成雪点点头：“所以风临死的那一天，晚意也会死。但是，因着晚意已经是个死人，我没办法承受太多的死气，所以我将时间定在了六日之后。”

折羡问道：“你昨日说的到峭城再通知御昭冕，就是这个意思？”

她点了点头：“赵王之死，不能死在辽东，甚至不能死在我们前往峭城的路上。峭城是辽东入关以后一大城，到了这个位置，咱们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也就只有在这个位置，再安排一场假的刺杀，才能将风临的死利用起来。”

安排一场假刺杀，怒斥御风阳对自己的亲弟弟都能下手，这是一个很好的起兵的借口。

“都是天启皇帝的儿子，御风阳有资格做皇帝，御风临也有，说起身份谁都不会提什么谁更适合，御风阳弑父弑弟，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折羡想了想说道：“京城不是还有几个什么王吗？那几个人呢？”

暮成雪扫了他一眼：“杀了他们？”

“对啊，反正都是杀，多杀几个嫁祸给御风阳，不是更好？”

暮成雪笑了，“这一招用多就不管用了，京城现在就一个御风行，御风行早就没了继承的资格，杀他没有用。”

折羡咬牙切齿：“那正好，这样的人他都杀，说明这个人就不配为人！”

暮成雪停下脚步，转身看折羡：“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杀人，折羡，天启皇帝一共五个儿子，总得留下一个的。”

折羡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是啊，五个孩子，虽然不指望他们养老送终，可到底要留下一个吧？不求他能够孝顺，好歹算是留下血脉。

当然这时候折羡并不知道御风阳压根就不能有后，要不然他估计又会怂恿暮成雪动杀手了。

两个人回到驿站的时候，暮成雪已经恢复正常了，二白和小免非常高兴，虽然他们回来以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心里一直都是非常担心的。

“谢谢你们。”暮成雪摸着小免，话却是对着二白说的。

二白难得害羞的低下头，再抬起来，眼睛晶晶亮。

“我会没事的。”暮成雪笑着说道。

碧落等人走过来，瞧见暮成雪的手腕上绑着帕子，让人拿过药箱要给她重新上药。

暮成雪却说道：“不用了，这个药更好。”的她抬了一下手腕，“你们看，没事的。”

连营和黄泉对视一眼，他们亲眼见到昨晚暮成雪流了多少血，那样的出血量，这会儿的暮成雪脸色红润的有些异常。

不过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众人再次上马出发，追着御昭冕的军队而去。

就这样过了六日，峭城就在眼前，暮成雪这几日的状态也一日比一日奇怪。

往常的暮成雪虽然是脸色红润的，可是在外奔波两年，总有气色不济的时候，尤其是他们这几日都在赶路，是个人都觉得疲累，可暮成雪的精神却越来越好了？

花九忍不住拉过折羡来问：“暮姐姐到底怎么了？”

折羡心里有事，口气就有些不耐烦，“什么怎么了？她气色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

花九小姐说道：“你少来唬我，我早注意到了，这几日晚上你和她都悄悄出门，虽然每次我都没追上，但是我知道你们去了哪里！”

折羡心里咯噔了一下，扭头看花九小姐：“你知道个啥，我和她是出去看路了，要不然你以为为啥每次我们都能找到住的地方，不都是我和她早早规划好的结果？”

花九小姐冷不住笑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几日我们休息的驿站，边上都有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