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河示意队伍先走，自己和御昭冕落在了后面。

之前在宛城具体情况如何，萧清河只知道了一个大概，他惋惜折羡的死，却并没有想太多。

他是过来人，知道身边人离开是怎么样的痛苦，总觉得给点时间暮成雪应该就会适应，实在没有想到问题竟然会那么严重。

“到底怎么回事？”萧清河问道。

御昭冕半响没说话，一直到萧清河有些不耐烦。

“折羡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她知道我也知道，这会儿想起来，”御昭冕忽然轻笑了一下，“也许折羡也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死的义无反顾，他知道自己死了，暮成雪从此忘不掉他，所以这辈子两个人明里暗里争夺了一辈子，最后他用自己的命，赢了。

萧清河默然良久，他并不觉得折羡是故意的，但是这会儿他什么都没有说。

人都死了，赢了又怎么样，折羡是很想和他御昭冕比一比，可他更想的是留在暮成雪的身边陪着她，若是不能陪着她，活着或者死了又能怎么样？

他抬头看御昭冕，这一点，这位从来都是天子骄子，即便再落魄也保持着矜贵气度的王爷是不会懂的，因为他从未卑微的爱过一个人。

御昭冕抬手抵住额头，紧紧的闭上眼睛，那边挑灯端来水，他接过去一口饮尽。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御昭冕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了惨白。

“事情要从长计议了。”他说道，一句话让萧清河回过神。

“什么？”

“事情要从长计议了，她也许真的会站到与我们对立的那一面去。”

萧清河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节奏，他看着这两个人一路走到现在，御昭冕说了多少次要美人不要江山，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不用回去和她解释清楚吗？”萧清河问道，其实他想说的是再挽回一下，可这话不好说出口。

“没用的，我做错了，她恨上我了，她既然恨我，那我和她之间就再无合作的可能。”

萧清河刚想说恨上了就解释清楚，你们两个人的感情难道还经受不住这样的考验？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瞧见挑灯忽然朝他摇了一下头。

他收住话头，寻了个借口随着挑灯到一边去，挑灯将之前御昭冕对他说的话说了。

“大将军，其实这会儿过不去的是王妃，不是我们王爷，我们王爷只是不想她那么痛苦而已。”

萧清河皱眉，当初他全族被灭，亲眼瞧着自己的妻子死在面前，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折磨了他多年，他太清楚这两位这时候的感受。

可，他之所以能够走出来，不也是这两位在边上劝慰的结果。

人总不能因着对方无法接受就不劝慰吧？

萧清河再看一眼挑灯，挑灯说道：“且再缓一缓吧，也许缓一缓，等这事情过去了，王妃和王爷之间的误会就会解除了。”

萧清河摇了一下头，不会的，只会越来越深，他这会儿有些后悔之前自己没有跟着进宛城，若是自己跟着进去了，大概能够用自己的经历，劝一劝暮成雪吧。

而另外一边，暮成雪强行将折羡火化，这举动遭到了所有人一致反对，就连一直站在她这边的暮迟就觉得这么做不妥当。

“成雪，这么做不好吧，他还没回西北，他家人……”

暮成雪冷冷的看他一眼，这一眼看的这位暮成雪的师父都跟着心虚了，张了张嘴不敢再劝。

暮迟就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会儿的眼神冰冷的不像是人该有的，不仅仅是拒人以千里之外，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玄临脸色也很不好看，山儿是下人，虽然他是折家的人，却没有说话的权利，但玄临是折羡的好兄弟，这会儿算是他半个家人，自然能说的上话。

“公主，还是先让棺椁回西北吧，若不然折老爷子那边不好交代。”

折老爷子虽然儿女颇多，但是从来都最看中这个长子，若是没有亲眼看见长子的棺椁，只怕是没办法接受他已死的事实。

“我为什么要给折老爷子交代。”暮成雪的话冷冰冰的，“折羡是我的杀的，要是要交代的话，我是不是得在折家门口以死谢罪？”

一般情况下还真是这样的，可折羡是自愿赴死，你暮成雪也不是故意的，但不用谢罪不代表你可以胡乱处理对方的尸身吧？

“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若不同意，看你们谁是我的对手。”

暮成雪的话强势又冷漠，不带半点商量，花九小姐这会儿倒是安静的站在边上望着暮成雪，一点都不激动。

当暮成雪当着所有人的面割下自己的长发，让折羡带走的时候，花九小姐就明白了，这一位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些情绪只有女人才懂，女子断发，那对方只能是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

她上前一步对玄临说道：“玄临，算了。”

玄临还试图再劝暮成雪，听见这句话“啊”了一声。

“你不是她对手，而且回头折羡的骨灰，你也带不走。”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跟着集中到花九小姐的身上，花九小姐望着暮成雪说道，“我说的对不对？”

暮成雪没接这话，垂下视线，没了长发以后，她就一直披散着头发，只挑了一些长发在头顶做了发髻，用簪子固定了。

“暮成雪，我只问你，你后悔吗？”花九小姐往前走了几步，站到暮成雪的面前，称呼已经换了，曾经的亲昵已经不见了。

可花九小姐依旧对这位有该有的尊重，她说道：“你这样，和王爷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暮成雪没说话，手指动了动，从袖子里拿出一朵白色的花，别在了自己的头发上，这一举动将所有人都震住了，这是给未亡人带的花，暮成雪这是将自己当做折羡的未亡人。

“成雪！”暮迟喊道，几步走到她面前，“你疯了？那你和御昭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