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坏了吧?”柳依依问道,声音微微哽咽,“都是我不好,没有早点去等着你。”
“姐姐你怎么把这个也往自己身上揽?你又不知道我何时能到,怎么去等我?”柳菲菲笑言,一双眼睛看着她,里面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即便分别了一年,但姐妹二人之间,并无半分生疏,仍和当初在清水县,在那个温暖的家里时一样。
“姐姐,你放心,我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我了。”柳菲菲直视着她的眼,面带微笑地说道。她的笑容和言语里,满是从容和自信。
柳依依凝神望着她,什么都没说。但看着她好似涅槃重生一般,她心中倍觉欣慰。
她知道,菲菲成长了。她的妹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怯怯懦懦,遇到事只会哭的小姑娘了。
“不管怎么说,你平安就好。”柳依依由衷地叹了一句。
“那你可还记得那个地方在何处?”柳依依又问。
“记得。”柳菲菲点了点头。
这一年以来,她不但性子稳重了不少,记忆力也变好了许多。
“我逃离那里以后,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就向附近的人打听大将军府怎么走,他们告知了我,我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就在上京城之中。回来的路线,我都记住了。”柳菲菲回道。
柳依依点头应和一声,又让青杏去叫管家过来。
“你去京兆府尹张大人的家里走一趟,请他先带齐人,我稍后就到。”
管家听闻此言,心中诧异,问道:“这么晚了,夫人还打算行动?”
“嗯”,柳依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必须趁热打铁。”
管家没再说别的话,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柳依依向柳菲菲说道:“你劫后余生,该让你好好休息的,但以免夜长梦多,我们得再回去,将那些劫走你的劫匪给抓住了。”
菲菲第一次来京城找她,就遇到了这种事。这个仇要是不报的话,她咽不下这口气。
柳菲菲点了点头:“姐姐你放心,我不累。”
她也想尽快把那些劫匪抓住。
柳菲菲才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厨房那边就做好了饭送来,姐妹二人一起吃了。
此时已经到了亥时中,柳依依片刻不敢耽搁,带着柳菲菲坐了马车出了府。
她们去了京兆府衙门,见京兆府尹张铭已经点好了人,站在衙门口等着她们。
张铭是个能办实事的人,又因为柳依依的身份而卖她几分面子,所以,即便是深更半夜被叫出来,也没有怨言。
“这么晚了,实在打搅张大人了。”柳依依向他客套一声。
“夫人客气了,抓捕劫匪,维护安定,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我也想尽快把那些匪贼抓获。”张铭回道。
柳依依点了点头,没再废话,让柳菲菲指路,带着众人过去。
柳菲菲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将他们带到了之前关押她的那座房子。
是一个不起眼的民居,坐落在深巷里,只是从外表看的话,看不出丝毫异常之处。
张铭带人踹开了大门,冲进了小院里。
然而,他们却扑了个空,里面并没有人。
柳依依在东边的屋子里发现了被割破的绳索,还有一片染上血的碎瓷片。
“想来是那些劫匪见柳姑娘逃脱了,他们也出去了。”张铭向柳依依说道。
柳依依点了点头。
“劫匪离开了这里,可能会回来,也可能不会再回来。”张铭思虑片刻,又道,“这样吧,我派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如果劫匪回来了,立即将其抓获。”
“还有这座房子,我这就回去调查,查明来源,看看是不是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大人思虑周祥,有劳了。”柳依依说着,向他微微屈身,行了个礼以示谢意。
“夫人客气了。”张铭还礼。
他留下了两个人守在这里,带着其他的人回到了京兆府衙门,连夜查案。
柳依依和柳菲菲姐妹二人也坐上了马车,回了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柳依依又安慰了柳菲菲几句,便让她睡了。
柳依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在想着今日之事。
从兰静雅来告诉她菲菲被人给劫持了,到有人给她送勒索信,再到后面的诬陷,这一切,太巧合了。
菲菲没对劫匪亮明身份,如果那封信是劫匪送来的,他们又是如何知道菲菲与她的关系的?
柳依依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这件事,和兰静雅当真没有关系?
柳依依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为今之计,只能等张大人那边的动静了。
夜已深,辗转在床的人并不只有柳依依一个。
贾芸初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睡前陆泽见她情绪不佳,便去了书房,并未与她同榻。
他向贾芸初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但贾芸初却神情呆呆的,不做任何回应。如此,陆泽也不知道她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便打算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然而这看在贾芸初的眼中,便是陆泽刻意在躲避她、疏远她。
他到底是有多不喜欢自己,才会避之如洪水猛兽?
她知道的,他一直都不喜欢她,之前还能与她相敬如宾,虚与委蛇,现在,事情发生以后,他连装都不打算再装了吗?
贾芸初之前并不相信她的夫君与柳依依之间曾有旧情,但现在,由不得她不信。即便他数次解释,她也说服不了自己不信。
今天在昭罪寺,他们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是她亲眼所见。即使眼睛看到的是假的,那耳朵听到的,总不能再是假的了吧?
那是她的夫君,却一口一个“依依”,叫着她的闺名,那么亲密,那么热切。
原来,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有情的。即便他娶了自己,但他心里,始终都没忘记过那个人。
这些,贾芸初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知道了,便觉的如万剑锥心,痛不可挡。
他是有心的、有爱的,只是,却没有给自己。
她嫉妒、痛恨,被一种疯狂的愤怒折磨的浑身颤抖、夜不能寐。
一个人往往会被仇恨和悲痛蒙了眼,此时她便游走在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