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但陈氏此时知道,后悔没用。
二人僵持着,陈氏不说话,柳依依也不开口。
“噗通”,陈氏忽然跪了下来。
柳依依见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陆老夫人这是作何?”
柳依依本来还以为陈氏是来骂她的,如今看来,竟然是求她的。
“夫人,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陈氏跪在地上,望着她,哀求道。
柳依依冷笑:“陆老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什么都没做,何来放过你儿子一说?”
难不成她以为,往死里打压陆泽的人,是她?
是宋柏川好不好!
全京城都知道这事是宋柏川干的,为何不去跪求宋柏川,倒是来求她?
陈氏红着一双眼圈,又道:“我知道以前有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在这里给你磕头赔罪,只求你,求你,能放过我儿子。”
柳依依冷冷地道:“陆老夫人求错人了,我一个深宅女,从不问朝中事,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你还是请回吧。”
当初陆泽能娶贾芸初,不就是看上了兵部郎中贾深的权势吗?如今出了事,为何不去求他?
其实并不是陈氏没去求过贾深,而是不顶用。
贾深在兵部衙门确实有些权力,但兵部却和宋柏川联系甚密,一旦被他抓住错处告到御前,他们整个部的人都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贾深连女儿都能舍弃,更别说是女婿了。
陈氏仍然跪在地上不肯走,哭哭啼啼地说道:“求夫人去和大将军说一声,莫要再伤我儿了。只要夫人肯帮我,就是让我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柳依依唇边漾开冷笑。
原来她是想让她去求宋柏川,她怎么不上天?
宋柏川如今正为此事膈应着,连她都不想要了,她要是再去求他放过“奸夫”,那她还有命活?
亏这老婆子能想的出来。
“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陈氏哭道。
她觉的,柳依依和宋柏川毕竟夫妻一场,即便她如今被赶出了家门,但一夜夫妻百日恩,她要是苦苦哀求的话,宋柏川未必会不答应。况且,她还有武国公那么个位高权重的爹,宋柏川不可能怎么了她。
“此事我可帮不了你,回去吧。”柳依依面上透出不耐烦。
然而陈氏不但不走,反而焦急之下口不择言:“你就看在过去和我儿之间的情分上,放过他,帮他这一次吧。”
她这一句话,如同一桶油泼入了柳依依的心火上,让她顿时火冒三丈。
“闭嘴!”她喝道。
“你给我记好了,我和陆泽之间,从来都没有半分情分!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还有,你称呼错了,别叫我什么夫人。我已与宋柏川决裂,他要做什么,也与我无关!”
柳依依说完,立即喊了人进来,看着陈氏,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把陆老夫人,好好地请出去。”
她口中的“请”,自然不是什么好意思,陈氏即便还想纠缠,也再讨不到便宜,只能被几个婆子和婢女,推推搡搡地弄出去了。
陈氏不识好歹,来求柳依依,却偏偏还要触她的逆鳞。
她因为陆泽对当年的柳依依薄情寡义,心术不正而憎恶他,此生都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最讨厌的,也是有人拿她和陆泽说事。
偏偏陈氏却觉的当年的柳依依爱惨了她的儿子,只是后来她踩高就低,一心想要攀高枝,所以才会弃了陆泽而选择宋柏川。
柳依依不禁叹息,有的人自恋起来,当真可怕。
被陈氏这一闹,她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她喊了青杏一声,让她去薛姨娘那边替她传一句话。
“夫人让我带一句话给姨娘,我们国公府的大门,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
青杏向薛姨娘说道。
薛姨娘心头冒火,自然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意思。
大小姐是在怪她擅作主张,擅自把人带到了她面前。
大小姐还是在警告她,她只是个妾,并不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主人,有些事,还轮不到她做主。
即便薛姨娘只是个妾,但也掌家多年,有主母的威望,可大小姐竟然派一个丫头来下她的面子,让她的脸往哪里搁?
薛姨娘虽然心中痛恨,但却没别的办法,反而还得笑着回道:“你回去告诉大小姐了,就说我知道了。”
青杏福了福身子,走了出去。她才走,薛姨娘就砸了一只茶杯。
“什么东西!让一个丫头来教训我?!”薛姨娘骂道。
“她一个出了嫁的姑娘,也想管到我头上?”
“姨娘,大小姐如今就在府中呢。”站在旁边的仆妇提醒了一句,想让她慎言。
然而薛姨娘却想到了别的地方。
“是她自己作乱,被休弃了回来,自己不但不觉的廉耻,还神气冲天,她哪里来的脸面?”
“姨娘,大小姐只是回来了,可将军并没有给她休书啊。”仆妇又道。
一句话提点了薛姨娘,没有休书固然最好。
倘若柳依依真的被休了,往后必然要长住在国公府,于薛姨娘而言,自然不利。以国公爷那么宠爱她的秉性,说不定会连管家之权都夺去给她。到那时,她可就真的成了个无权无势五钱的后宅妾室。
所以,薛姨娘心中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小姐被休。
好在国公爷就快要回来了,有他在,估计宋柏川也不敢轻举妄动。
青杏给薛姨娘穿传完话,就回到了柳依依身边。
“说了?”柳依依问询。
“嗯,我都按照夫人说的,告诉了薛姨娘。”青杏回道。
“她什么反应?”
“薛姨娘说知道了,还说是因为听说来人是找夫人的,她不敢阻拦,所以就让人领了进来。”
柳依依嘲弄地一笑:“她倒是好心。”
什么不敢阻拦,是故意给她添堵的吧?
柳依依一点都不想与薛姨娘为敌,她对掌家之权也没什么兴趣,但薛姨娘却非要给自己找存在感,三番五次地惹她不痛快。她从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薛姨娘招惹她,她自然不会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