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栀也有些听不下去，忍不住喝了一声：“大哥，你这话过分了！”

“过分什么！”见陆青栀这样护着他，何修明脸色更是难看，又骂了一句：“何若溪！你太叫我失望了！”

何修明鲜少叫大虎子全名，可见这一次是真的被气狠了！

大虎子心中本就委屈，可听着父亲的话，更是将心中埋藏了多日的怨恨委屈一股脑儿爆发出来：“失望失望！你何曾对我有过期望！爹，你觉着我让你失望，我又何尝没对你失望！你从来没像二叔二婶那样关心过我，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不是你儿子！”

说完了话，大虎子就推开陆青栀跑了出去，陆青栀被推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好在流花眼疾手快，跑过来扶住陆青栀。

等到陆青栀稳住身子，想要再去追，却是已经来不及了，陆青栀不放心，只要交阿六先追上去，又去看何修明。

陆青栀本想骂一骂何修明的，但见他痛苦的蹲在地上，嘴里的话又骂不出来了，她叹了口气。

钱氏见孙子跑出去的背影，看着那浅色衣衫上鲜红的血迹，更气得脸色通红，他走上前去一脚踹在何修明的后背上，这才去追大虎子。

陆青栀觉得脑袋疼得厉害，她揉着脑袋喘粗气胸口闷的厉害。

流花见状，端了一张椅子来，让陆青栀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陆青栀喝了茶，呼吸也顺畅了不少，抬起头见何修明还在地上蹲着，这才又叫流花给何修明端了把椅子，让他坐下。

等到他在椅子上坐下来，陆青栀这才开口：“大哥，让大虎子去学武，是我和修瑾的主意，你若要埋怨，也该埋怨我和修瑾，至于你说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我想着应该是周渊，那是大虎子在镇上结识的朋友，他们本是在街上靠乞讨为生的苦孩子，大虎子见他们可怜，就求着我帮帮他们，我给出了个主意，如今他们在镇上过的很好。”

“可孩子嘛，讨生活不容易，总有欺上门去的，他们总该有护着自己的手段，可能手段是狠了一些，可这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不是。”

何修明听着陆青栀的话，也觉得自己错怪了大虎子，他目光微闪着：“不管如何，他偷银子总是我亲眼看见了的。”

“那你可问他偷银子作甚了吗？”陆青栀摇了摇头，又问何修明。

何修明刚想说什么，可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满是懊悔之色，是，他方才气急了，根本没问他为何偷银子。

“大哥，大虎子是你自己的孩子，他什么性子，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才是，你这般不管不顾打他，可是伤了他的心。”陆青栀本还想说什么，但一抬头见何修明痛苦的神色，也不再多说。

陆青栀将杯子放下，起身往外走去，钱氏红着眼往屋里进来，显然是没追上大虎子。

钱氏抬头瞧见陆青栀，赶忙走上前来，抓住陆青栀的手：“青栀，你快去找找虎子，他一个孩子，他身上还带着伤呢，若真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呢！”

“娘，您放心吧，我这就去找大虎子。”陆青栀拍了拍钱氏的手，宽慰了一声，同流花一同出了门。

阿六一直追在大虎子的身后，本来是想把人带回来的，可是大虎子倔的很，见阿六要带他回去，居然跟他动起手来，大虎子那点武艺自然不是阿六的对手，可大虎子却是不管不顾的反抗阿六。

阿六就是空有一身武艺无处施展，只能紧紧跟在陆青栀的身后，只要不跟丢了人就成。

陆青栀多少了解大虎子的性格，也知道去哪里找人，带着流花走出二里地，就见阿六站在大虎子身后，大虎子坐在地上，拎着石头蛮不讲理的往水里扔。

陆青栀瞧见了，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臭小子，也没点新意。

她走上前去，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还生气呢！”

大虎子转过头，眼睛里通红一片：“我爹就是个混蛋！”

“那你就是小混蛋了？”陆青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大虎子笑道。

“我！”听陆青栀这样说，大虎子也忍不住愣了一下，意识到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是不是该同我说说，你为何要偷银子了？”陆青栀瞧着他难看的脸色，也不再开玩笑了，正色道。

“我。”大虎子张口就要说什么，但见陆青栀苍白的脸色，心头又有些后悔。

见他不说话，陆青栀又道：“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虎子垂下眼眸，摇了摇头：“是我娘，昨日在街上遇着，她苍老了许多，衣服也全是补丁，她手里拎着个篮子，好像是要去买菜，我多瞧了一眼，她见着是我，冲上来，让我救救她，可我只是一个孩子，哪里有银子，她叫我去偷些银子出来，她说。”

大虎子又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望向陆青栀，面露愧色：“她说二婶疼我，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对我如何，我瞧她如此，也有些不忍，今日偷摸回村，就去了二婶的屋子，正拿了一锭银子，就被爹发现了。”

“大虎子，不管有什么苦衷，都不可行偷窃之事，你今日之事，确叫我感到失望，不过念你是因为孝心，我可宽恕你这一次，但以后呢，你再找一些理由来做恶事，我又该如何对你？”陆青栀目光冷下来，望向大虎子。

大虎子也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脸色霎时苍白一片，她跪在陆青栀面前：“二婶，我错了！以后我绝不会做这等愚蠢之事。”

“大虎子，人心本恶，这句话你千万记住，这世间便是至亲之人，也会有害你的时候。”说这话的时候，陆青栀目光变得悠远，她声音低沉如暮年。

大虎子心头震动着，他不甚明白陆青栀的意思，可她眼中的痛苦，他瞧见了，他点头：“是，二婶，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