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国安活了这么久，还极少被人威胁过。

生意场上，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即便顾氏现在一手遮天，顾言城也不会拿架子摆谱，不给别人活路。

退下来的时间长了，顾国安觉得自己的脾气也好了许多，这样一个小辈在自己面前放肆，他竟然只觉得可笑，倒没有多生气。

“言城跟他的父亲很像，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但实际骨子里一模一样，总喜欢把这些情情爱爱挂在嘴边，心里头，觉得这就是顶重要的东西。”

他看向白飞飞，这句话问得真心实意。

“但是你该不会觉得，同样成了顾夫人，你就能和言城的母亲一样，在顾氏能说上几句话，动动几根手指吧？”

白飞飞轻笑，说自己从来都对顾氏没有想法，如果那不是跟顾言城有关，她根本不会过多在意，最多只是跟其他人一样，看一看，发出两声敬畏的叹息。

“顾爷爷，我能明白顾氏对您的意义，但那只是您自己的，不代表所有人，更不代表言城或者是我。”

白飞飞吐出一口气，像是放松了不少。

“如果您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些，那我可以清楚的告诉您，我对顾氏没兴趣，甚至是整个顾家，除了言城，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要这个人，跟他是谁没有关系。”

顾国安点点头，神情平静的时候，他看起来倒也像个和蔼的老先生。

但白飞飞知道，这不过是她的错觉，顾国安是和蔼的，但只限于对顾家人，自己这样嫁过来的，恐怕永远也入不了他的眼睛。

即便是已经离世的顾夫人，顾言城的母亲，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也不值一提，若真要说一说，只有提起顾先生的深情时，她才会被提及。

这次谈话让白飞飞明白了，顾国安对顾家人血脉的执着，别人，都不能插手顾家的一草一木。

“说的还挺感人，简直跟言城和我说的一模一样，”顾国安笑笑，仿佛听了个小玩笑，语气随意的很。

“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但我不可能这样想，言城还年轻，他现在是愿意听你的，但是等他的人生阅历再丰富一些，他就会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爱情吗？

还是家庭？

都不是，是金钱，是高高在上的权利。

如果没有这些物质条件，谁会去注意你一个普通人呢，更不要说，顾言城还是一个双腿不良于行的残废。

这样的事实是残酷的，但大家都会长大，没人能永远趁机在善良的童话故事里，早点看清楚，才能早点儿轻松。

“每个人珍视的东西都不一样，我不否认您的人生观，但您，也不该用自己的意愿去要求别人，言城是孝顺，但不是傻，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顾国安终于沉下脸来，目光凌然的看向白飞飞。

“你现在，是在跟比谁更了解言城吗？”

白飞飞笑笑，说跟他比这些有什么意义，自己只不过是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您不是也想知道，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吗，对顾氏，对言城，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这年头，打个喷嚏都能说是自己的心里话，顾国安不屑的轻哼一声。

没人能比自己更熟悉顾言城，那是自己的孙儿，就算是爷孙俩有时意见相左，那也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退一万步，就是他不了解言城也没关系，他只要知道，顾言城能管理好顾氏，可以达到他想要的结果，那就可以了。

他可以给这个孙儿最宽容的样子，就好像现在，随便对方娶哪个女人，只要能安分守己，做顾家的阔太太，那他就不会在意。

“我跟你争辩这些，的确没有意义，言城能娶你，当然也可以娶别人，我没必要跟一个随时可能被换掉的顾夫人，争论那些东西。”

这位老爷子，说话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白飞飞心中好笑又好气。

什么叫自己只是个随时可能被换掉的顾夫人，顾言城给她的称呼很多，什么宝贝儿，心肝儿，亲爱的，更腻人的都有。

唯独没有这个，可以被！随时！换掉的！顾夫人！

哪里想到的那么多前缀，白飞飞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坚定。

“言城的确可以娶世界上随便一个女人，但是他不会那么做，这辈子，他唯一的夫人就是我。”

白飞飞绽开一抹微笑，似乎觉得自己说这番话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也不过是一瞬间，顾国安觉得她对这番话满意的很。

“顾爷爷，按理说，我现在该称呼您一声爷爷了。”

她笑道，“爷爷，言城是个从一而终的人，不光是对顾氏上心，对他珍爱的女人也同样是，且不说他能不能，会不会，这件事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不管他是不是顾家的家主，是不是顾氏的总裁，他的妻子，永远只可能是我。”

只有这点，白飞飞不会允许改变。

至于其他的，各式各样的称呼和身份，变来变去都无所谓。

顾国安重视的，顾言城能做到，但不代表他只能做到那些。

“你倒是真有自信，”顾国安看着她，想起自己离世的儿媳妇，忽而觉得，那个可比现在这个听话多了。

虽然儿子带她进了公司，但她也只是管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己也不会多在意。

但如果换成眼前的白飞飞，顾国安相信，要是言城带她进了公司，那落到她手里的东西，就当真没个数了。

“您这样看着我，是依旧不相信我的话吗？”白飞飞问道。

“不，我倒是有些相信了，”顾国安说道，“但是在这方面让我相信你，可不见得是还说呢么好事。”

他的意思，是会更加提防自己，但白飞飞不那么觉得，顾国安对自己的怀疑，反正也不会因为说几句话改变，多一些少一些无所谓。

但是白飞飞想让他知道，顾言城的妻子有且只会有自己，这顾夫人的头衔，到她这里就算是锁死了。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两人有些紧张的气氛。

白飞飞瞬间看向二楼，之间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从房间冲出来。

她微微眯起眼睛，先不论那个熟悉的身影，那间房，时候是顾言城所在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