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懂了？”

染尘果然善解人意，解释道。

“人掌柜的跑出汗，不是真的热，是跑的急。这是一种态度，把上官行舟放心上的意思。”

好吧，高手果然在民间，这求生欲杠杠的。

此人这生存智慧，不当上珍馐阁的掌柜，苏沅绾都不答应。

上官行舟都气笑了，这些人当他从小在武当长大，没见过世面，都玩儿他呢。

掌柜的赔笑道。

“这位姑娘说笑了，方才小人正在外面跟菜农说话。听见少爷叫人，才走的急了些。”

上官行舟摆了摆手，让人退了出去。

苏沅绾听说现任钦天监酷爱珍馐阁的一道糖醋鲤鱼，每逢休沐，一定得过来吃一次。

在这里，苏沅绾跟他至少碰了五回面。

以前还挺纳闷，听闻此人出身相当贫寒，钦天监又自古出廉洁奉公的清官。

不是大家人品高尚，而是整天对着些星星月亮。

任他王恺在世，也休想刮到油水。

珍馐阁这么个烧银子的地方，就是把全部的俸禄都拿来吃，他也不够啊。

上官行舟很快就点出了问题所在，珍馐阁背后的主子是楚靖轩。

那钦天监过来吃饭，根本就用不着使银子，直接挂账了。

今日恰逢冬至来临，满朝文武都休沐一天。

不出所料的话，这人已经来了。

苏沅绾都想好了，如果这人肯配合造就一出冬神禺疆发怒，就姑且留下他。

否则，钦天监整天白吃白喝楚靖轩的，苏沅绾只需把账本往皇上跟前一送。

皇上必然会后知后觉，钦天监不是他的人！那

这人估计就玩儿完了，可怜了他十年寒窗苦读，为了这么一丁点口腹之欲。

好不容易得来的前程，就这么给毁了。

上官行舟拍了拍手，店小二立马就进来了。

苏沅绾问道。

“钦天监周大人来了没？”

“来了，在楼下吃饭呢。”

小二低头道。

“还说今日的鲤鱼新鲜，他很喜欢呢。”

苏沅绾笑道。

“请他过来，方大娘，你去。”

不一会儿，方大娘就拎小鸡似的，把周如给提过来了。

“周大人，别来无恙啊。”

苏沅绾笑道。

“上回见面，还是本妃遇刺的时候，周大人跑的还挺快。”

周如满脸通红，低头道。

“下官不才，没看到是靖远王妃，请王妃见谅。”

“呵呵，您这眼神可不怎么好。”

苏沅绾笑道。

“本妃这么个大活人您都看不见，天上的星星，您都怎么看的。”

周如擦着汗道。

“回王妃，下官不敢辜负朝廷的期望，一定会认真观察天象的。”

“红光乍现，秋神预警，杀人证据确凿的孙仲，居然是冤枉的。”

苏沅绾冷笑道。

“哼，本妃倒是要问一句，到底是天象，还是你人为捏造事实，欺君罔上。”

周如“噗通”一声跪倒地上，低下头道。

“下官不敢，王妃莫要冤枉下官。”

“冤枉你？本妃记得孙仲当日也是大喊冤枉。”

苏沅绾冷冷地盯着周如道。

“结果进了大理寺，不出三日，就供认不讳。”

“下官当日实属无心，并非有意不救驾。”

周如磕着头道。

“还请王妃宽宏大量，不要同下官计较。”

这货还在想着遇刺的事儿呢，就这个脑子……

难怪会因为一口吃的，上了楚靖轩的贼船。

“本妃问你，这回孙仲又因为什么进了大理寺？”

苏沅绾起身道。

“你可想好了，上回这人可是因为你一句话就从刑部大牢出来了。”

周如磕头如捣蒜，道。

“回王妃，下官听闻孙仲去年殴打朝阳公主家奴，昨个儿公主进宫告了御状。”

苏沅绾忍不住提醒道。

“那这回，冬神有没有预警呢。”

周如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

“禺疆发怒了，许多人亲眼所见，有雷鸟猛啄孙仲的脸，那雷鸟就是禺疆的化身。”

苏沅绾命阿修扶起周如，道。

“周大人，请坐。”

周如原是扭捏着不肯，方大娘又跟拎小鸡一样，让他一屁股坐了下来。

“惠隆二十三年七月十五日，一只红烧鲤鱼，一壶兰陵美酒，共计五两银子。八月初三，一只糖醋鲤鱼，一份西湖牛肉羹，一壶杜康酒，共计六两银子。”

苏沅绾捧着账本，继续念道。

“八月十五，一只清蒸鲫鱼，一只酒酿鸭子，一盘烩三鲜，一壶竹叶青，共计七两银子。”

周如脸上汗水直流，呆若木鸡，靖凌王说了都是小钱儿他来出就好。

他要是知道这般贵，打死也不敢来吃啊。

苏沅绾笑道。

“还用本妃继续念下去吗？”

“不用了，王妃。”

周如连忙道。

“不用了。”

“不用本妃说，周大人也应该知道。”

苏沅绾笑道。

“这是周大人近一年来，在珍馐阁所有的酒菜账目。本妃没猜错的话，周大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吧。”

周如只是木然地点头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本妃不为难你，周如，你只需把冬神预警的事，如实上报给皇上。”

苏沅绾笑道。

“本妃向你保证，这本账目永远都不会流出去。”

“这，可是，方师爷说下官欠靖凌王这个人情。”

周如为难道。

“只要孙仲能走出刑部大牢，前事一笔勾销。”

“这样啊，这也是本妃的意思。”

苏沅绾笑道。

“只要做实了冬神预警，本妃现在就可以销毁这本账本。”

周如失魂落魄道。

“好，下官明日就去上报皇上。”

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珠儿好心提醒道。

“周大人，门在这边呢！”

周如这才跌跌撞撞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上官行舟笑道。

“现在我们还需要干什么？”

苏沅绾笑道。

“等着吧。”

不到半年，神明居然都预警两次了。

皇上本来就对秋神预警有所怀疑，这次不管他相不相信禺疆发怒，孙仲都死定了。

“少爷，官府又来收税了。”

掌柜的在门外说道。

“这次加了三层。”

珍馐阁看着客似云来，苏沅绾曾经还羡慕不已，古今看来也挣不了几个钱。

利润被楚靖轩刨去一半，如今又三天两头的加重税收。

苏沅绾都有点儿同情上官行舟了，这摊上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上官行舟果然变了脸色，怒道。

“进来，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