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节显得很冷清——或者说，巫凡心觉得很冷清。

不过，哪怕郁修没在身边，她也成了郁家和秦家互相争抢的香饽饽，一个个长辈都催促着让巫凡心住到他们那儿去过年。

秦老先生中气十足，把一根拐杖敲得地板蹬蹬响：“凡心是我们家外孙女，现在阿修不在云州，当然是娘家更贴心，凡心要来我们这儿一起团年。”

对面的郁衷符和钱淑娇两口子那叫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几乎异口同声：“我们家郁修说了，他不在的时候，凡心交给我们夫妻俩照顾。”

如此一来，巫凡心提前享受到了众星捧月，各种追捧的感觉。

这滋味不错，比起之前嚣张跋扈到让亲戚们见之生畏的景象，如今的局势倒是一片大好。

只可惜巫凡心无法把自己剖成两半，索性拉着双发长辈细细宽慰，柔声和气的说了一通。什么大家的心在一起都是一家人啦，什么我和郁修不想看到各位长辈为自己动气啦，最后还是决定抓阄吧，把休假的日子写在纸团团上，然后大家抽签决定。

郁芝在一旁看得有趣，忍不住问：“嫂子，要是他们两边正好抓到的是一边一天，你这不是要忙坏了？”

巫凡心苦笑：“他们这么疼我，应该不会这样的吧？”

实践证明了，过年期间巫凡心同志的运道还不错，秦老先生和郁衷符作为代表抽签，郁衷符抽中了除夕和大年初一，而秦老先生也不甘示弱，拿到的纸团团上写的是小年和元宵节。

前者虽然重要，但是待的日子比较少；后者是慢了一些，可一想到宝贝外孙女可以在自己身边多待几日，秦老先生也就满意的点点头。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抓阄一结束，钱淑娇就张罗着给巫凡心收拾行李了。

没错，在钱淑娇的想法里，最好从办置年货开始就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块。她的效率很高，叫上女儿郁芝一起帮忙，只用了两小时就把事情搞定了。

后来秦老先生得知这一情况，气得在家里转圈圈。

真是经验误人啊！他怎么就没想到除夕之前还有那么长一段日子的寒假呢？！

事已至此，只能静静地等小年那一天到来了。

一回到郁家老宅，巫凡心就被扑面而来的热闹感染，她的行李已经搬到自己和郁修的房间，钱淑娇笑着去给她准备点心，还让她在房间里多休息一会儿再下楼来。

巫凡心松了松领口的围巾，躺在床上喘了口气。

零零发坐在她旁边：“你不打算告诉家里人有小宝宝的事情吗？”

她闭了闭眼睛：“暂时不说，等过了头三个月吧。”

“嗯……”零零发歪着脑袋，“那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实在不行还有我呢。”

“嗯。”她蹭了蹭零零发肉呼呼的肚皮。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零零发身上不再是从前单一的冰凉，而是一种温温的热量散开，这感觉舒服极了，她很喜欢。

在房间里休息了好一会儿，她才下楼去。

钱淑娇早就将客厅的茶几上堆满了茶点，都是郁家厨师和钱淑娇自己亲手做的，郁芝刚要伸手继续拿一块五福玲珑糕，就被母亲拍了手背一下。

钱淑娇板起脸：“你还吃？放假在家里这几天你都吃多少了？等过两天你就要去跟人家相亲了，万一吃胖了怎么办？”

郁徽在一旁打趣：“妈，真要吃胖了也不差这一天了。姐姐胖啊，那是习惯性的胖。”

郁芝刚还点头附和自己弟弟的话，听到最后不对劲，狠狠拧了郁徽胳膊一把，看得曲棠吃吃直笑。

巫凡心好奇：“小芝要相亲了？确定好人选了吗？”

“上次看过的几个都不怎么样。”郁芝嘟囔着。

钱淑娇瞪起一眼：“还不是你左挑右捡的，我看着就不错嘛。”

“我看着不行呀，相亲的人是我，以后要跟人家相处的人还是我，您的想法感受不重要。”郁芝特别有自己的主张。

“嘿，你这小丫头，得了得了我不管你，你多听听你嫂子的话。”钱淑娇笑着又去厨房忙活了。

见母亲离开，郁芝眉间一皱，扒着巫凡心的胳膊：“你说我妈烦吧？”

“她也是为了你着想嘛，有母亲关怀，你很幸福呢。”

郁芝大约是想到巫凡心早逝的母亲，嘴角渐渐松开了：“是啊，她是唠叨了点，但是真心为我好。”

“你自己有看中的吗？那些相亲名单里的人，有没有你特别留意的？”巫凡心问。

郁芝一点都不害羞，点点头：“有啊，这次就是要见一个彼此门当户对的，对方是高知家庭，说起来我都有点配不上呢。”

巫凡心看着郁芝，有些惊讶：“你都不反感家里让你去相亲的吗？”

郁芝却笑得坦荡：“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看我这样的年纪，怎么也得跟郁徽一样追求自由的恋爱吧？”她说着，脸色略微严肃，“那是郁徽运气好，喜欢的人是曲家的千金，珠宝大亨跟我们家也是相匹配的，他们的婚事才没什么阻碍。”

郁芝目光清亮，“我是郁家的女儿，虽然不比大哥或是弟弟有能力，但我也享受了家里这么多年的优待，该我做的事情我就该做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不给家里人添麻烦，自己以后的生活也有保障，这就是我该做的事情。”

一番话，听得巫凡心有些意外。

老实说，之前她多少有些轻视郁芝。

郁芝在能力方面远不如郁徽，更不要说跟郁修相比了。

作为自小被娇宠着长大的千金大小姐，郁芝应该任性娇纵才对，但在自己的婚姻这件事上，她却超越年龄的成熟。

巫凡心很佩服她。

至少自己在她这个年纪这个阅历的时候，还根本想不到这些事。

果然，郁家这一脉人才辈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感慨完后，巫凡心握着郁芝的手，两眼放光：“你放心，嫂子帮你一起看，一定要从这堆金子里给你挑个宝贝出来。”

郁芝笑得眉飞色舞：“真哒？那我就指望嫂子了，到时候你帮我一起呢。”

客厅里一团亲热，大家其乐融融的吃饭，很快巫凡心就想起郁家也不是个个都很出众的——这不，之前在郁爷爷丧事上碰过面的郁家其他人，这一年也来了。

说是难得一聚，图个热闹。

不过，巫凡心观察到钱淑娇的表情——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最先来的是小姑姑郁衷慧，还有她的两个孩子，郁茉和郁暇。

距离过年还有一周不到的时间，挑这个点来，分明就是想在郁家住下了。

郁衷慧笑声爽朗：“自从父亲过世，咱们一家子手足还没凑在一起过个团圆年呢，今儿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