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凡心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我不想说……”

为了他而做出的牺牲，好像说出口一切都变味了，那种难以启齿的滋味恐怕除了她自己之外，没人能理解。正心思复杂的时候，郁风谏坐在旁边冲着她扬起脸笑了笑：“妈咪，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她顿时眼眶发热，鼻尖微酸：“嗯。”

郁修很不满，他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居然吃儿子的醋，于是清了清嗓子：“我不是也在的吗？为什么不能跟我说？我是你丈夫，被你无端抛下五年，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带大孩子，我都快成云州一个传奇了。”

郁风谏笑了：“那是真的，老爹去哪儿都带着我，让那些莺莺燕燕想靠近都没办法呢！哦对了对了，这几年大家还送给老爹一个称号——奶爸总裁。”

郁修故意沉下脸来掩饰自己的羞涩：“闭嘴！！”

奶爸总裁？

巫凡心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个抱着奶娃娃的高冷总裁范的画面，她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你们还带着奶瓶去公司了？”

郁风谏理所当然：“那是肯定的呀。你走的时候我还那么小，就算天生智慧超群，也是需要营养的嘛。那会儿老爹就一边抱着我开会一边给我喂奶。”

郁修耳尖都滚烫了：“……还要提醒你不能说太多的话，免得让人看见了生疑。”

巫凡心瞪大眼睛，片刻后终于对他有所改观：“好吧，你还做了些父亲该做的事情。”

郁修冷笑：“那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我……”她耷拉着眼皮，不敢跟他对视。

郁风谏：“爸爸，你不能怪妈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怪她，唯独你不可以。”

“凭什么？”郁修有些不服气，“她一句话都不说就跑了……我、我还不能怪他？现在连原因都不告诉我，你让我心里怎么想？”

郁风谏看着母亲：“妈咪，跟爸爸说吧……”

她心头一动，对上儿子那双透彻干净的眼睛——看样子，已经恢复记忆的零零发早就猜到了，只是碍于某种原因无法亲口告诉郁修。

她张了张口，那个徘徊在心头多年的秘密几乎要倾泻而出。

空气都快凝结了，四周静悄悄的，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听见巫凡心开口。

“因为……我被种了同心锁。”

郁修狐疑地挑眉，郁风谏却一脸了然。

“果然如此。”

“同心锁是什么？”

郁风谏解释：“那是道具里曾经很霸道的一种，但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停止兑换了。同心锁，是拿来考验彼此感情的一种道具，可以两人一起种下，也可以分开先种植一人。被种植同心锁的那个人会感受到世界上最痛苦的滋味，如果能扛过这种疼痛，还不改初心的，同心锁效果就会终身附带。”

他顿了顿，看向巫凡心，“妈咪，你应该是那天在游轮上中招的吧。”

“嗯。”巫凡心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前程往事，汹涌如潮，“当时只有我一个人身上带了同心锁，如果继续留在郁修身边，那么同心锁也会自动传染给他……我不想让他经历跟我一样的痛楚，我也怕我们俩同时处于脆弱状态的时候，有人会对你不利。”

她眸光闪动，无比温柔。

郁风谏轻轻一窒：“所以妈咪就想着自己离开，先能扛过同心锁的疼痛再说？”

她点点头。

郁修听到这话，已经面色如铁：“如果抗不过去呢？”

“这就是同心锁道具霸道的地方了，如果抗不过去，被种植的人将会死。”郁风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头都在颤抖，他无法想象自己好不容易彻底苏醒，回头看看却失去母亲的现实。

郁修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巫凡心还是从前的模样，只是瘦了不少。

她依旧肤白胜雪，但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那种白跟五年前截然不同，那是苍白如纸一样的脆弱，好像轻轻一碰就能碎成无数片，直接被风带走。

他回忆起两人重逢那一夜，她在自己身下婉转娇啼的模样，确实弱不禁风。

只是他当时被愤怒和热情冲昏了头脑，根本没往心里去。

曾经的一幕幕像是放电影一般在他眼前浮现，他心念一动：“你当时莫名疼痛，每一次都危及性命也是因为这个？”

她缓慢地点点头：“是……每一次发作的疼痛将会越来越重。那时候黄浩笙找过我，我知道黄家就要对我们下手了，我一个人可以逃掉，但我不能拖着你和孩子——”

还没说完，郁修已经像头暴怒的狮子：“你就这样对我没信心？你能扛过去，就不相信我可以？巫凡心，你这是在质疑我对你的心？！”

“我没有！！”她猛地看向他，那双眸子里跳跃着火光，几乎要倾泻而出，“我只是不确定，不确定这种疼痛会维持多久，不确定你能不能承受得住！万一，如果要有个万一呢？黄家不是好说话的，他们一定会虎视眈眈等在四周，随时等着机会！！”

她的声音尖利又高亢，“我宁愿你对我的心没那么真，也不想让你遭受这些……”

最后一句莫名的柔软，直接说的郁修肝肠寸断。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因为这样。

她的离去不是因为不相信他，而是不想让他经历这些。

她知道危机四伏，所以选择了把生机最大的一面留给他和孩子。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要她一个人来应付就行了，她不愿拖累他们父子，索性一个人远远的离开，直到在飞机上出事。黄浩笙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就算巫凡心能扛过同心锁的疼痛，也无法在没有道具的情况下从万尺高空逃生。

郁修深吸一口气，心口处阵阵起伏：“那你知道吗？没有你，我这日子过得也跟死了没两样的，我甚至想好了，等孩子长大成年，我就去陪你。”

巫凡心怔住几秒：“你去哪儿陪我？”

“你从飞机上失事，我又找不到你，还能去哪儿陪你？”

这句话那样理所当然，却逼得她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你是傻瓜吗？郁修。”

“是啊，跟你一样傻的傻瓜。”

她透过泪眼朦胧看着他，终于笑了。

郁修也笑了，他直接伸出手臂隔着儿子将她整个抱在怀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浑身气质变得冰冷阴森：“你要是再敢这样擅自决定，我绝不会原谅你。”

郁风谏被挤得喘不过气来：“你不是已经狠狠报复了吗？”

巫凡心：“你做什么了？”

“哼，没做什么，不过是将你秦家那两个的分公司吞掉，现在秦玫和秦璋只能靠着秦家。”他一声冷哼。

郁风谏笑着：“还不止呢，你还限制了秦家的发展，还说圈着等妈咪回来拿捏她。”

郁修狠狠捏了儿子的肥脸一把：“你到底哪一边的？！”

巫凡心听到这熟悉的对话，哭笑不得，她望着他：“……对不住，是我之前太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