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轻声：“顾暖对付弘时好，说不准是人对小白鼠好一样。”

“才没有，你不要胡说！”付弘时看着顾暖满身的污浊，眼泪汪汪的拿小手去抚，转头看着众人，眼泪唰的就掉下来了：“是，是我，我之前被人欺负，想自杀来着，顾暖姐姐跟哥哥说，怕我等不及药品检测，才给我用药的。”

人群中一片寂静，大家对望了一眼。

顾暖全身一震，转头看向付弘时，原来她那天和司行慎的对话，都被付弘时听了去么？

“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什么都懂！”付弘时眼泪汪汪的：“姐姐每次给我喂药前，都会自己先吃好几颗，就是怕我吃了出事，姐姐才是拿自己当小白鼠了！”

寒冬季节，偏僻的街道上吹来一阵冷风。

人群静默死寂，这个反转让所有人惊呆了。

“治疗精神类的药物，对人体伤害特别大，没病的人吃了反而会有很强的后遗症……”

最先来的两个中年女人中，有一个不可置信的轻声喃喃：“顾暖真的……为了付弘时去试药了吗？”

顾暖皱着眉，拉住付弘时拼命抚落她身上碎裂蛋壳的小手。

她以为付弘时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他小小的年纪，却是什么都看到，听到了。

“弘时，过来。”

顾暖惊叫一声，余光看到人群中有人举起了一个玻璃杯。

她一把拉过付弘时，玻璃杯在顾暖头上碎落，她紧紧抱着付弘时，心脏咚咚直跳。

“别砸她！”中年女人返身看向众人。

这会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本以为顾暖是谋害精神患者的凶手，变态。

可没想到她是为了拯救患者，不惜以身犯险进行药物研究。

“姐姐，疼不疼……”付弘时再也崩不住了，到底是小孩子，所有的情绪压抑过后，他放声大哭了起来，胡乱的去擦顾暖脸上的血。

“不疼，一点都不疼，就是流点血看着吓人。”顾暖脸色苍白，一阵想呕吐的感觉涌了上来。

轻微脑震荡，应该没事，她心中盘算着。

今天药监局和卫生局怕是去不了了，她拉着付弘时站身身来，警惕的看着围着她的人群。

中年女人眸光复杂的走近了两步。

顾暖的目光警惕的射向她。

女人走了两步，到了顾暖面前，紧攥着手盯着她。

半晌后，顾暖瞪大了眸。

那女人噗通一下，给顾暖跪下了：“顾小姐，我儿子也是自闭狂躁症患者，求你把药也给我一些吧！”

“我儿子也是！”另一个中年女人匆忙冲了过来，眼泪汪汪的：“我们是看了网上，你把孩子当小白鼠，太感同身受了，可现在我身为自闭狂躁症儿童患者的母亲，我能看出来付弘时的状态很好！顾小姐你以身试药，功德堪比以前的神农尝百草，求您把药也给我一些吧！”

“我孩子也是……”人群中，大部分的人踌躇了。

在顾暖惊怔的时间里，人群中有大半的人都跪下了。

“对不起，顾小姐……”

“你们怎么那么容易相信孩子的话！”人群中有人挑事：“万一是顾暖让他那么说的呢！”

“小孩子才不会撒谎，就算会，你看看付弘时现在的样子！跟正常的孩子没有差别啊！”为首的中年女人哭道。

顾暖嘴唇微微如蠕动，看着面前跪成一片的人，心中有些悲凉。

之前这些人不分昼夜的围着紫园，是为了他们的孩子，现在，也是为了孩子。

心中的怒气消弭，顾暖拉起中年女人。

“药品的确还没经过官方检测，我只在家里做过检测，没问题我才给付弘时用的，但如果要投入市场……”

“可我的孩子也等不及了，我也愿意以身为我的孩子试药，求你了，顾小姐！”

顾暖脸色复杂。

不远处的大树后面，几个记者默默的录下了全程。

“送她去药监局检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以身试药了……”还有极少数人持怀疑态度。

顾暖默了，既然弘时说出了真相，那她去了也没关系。

本来她是怕让司行慎知道，司行慎如果知道她试了药的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已经瞒不住了……

顾暖本来就是要去药监局接受调查的，她带着付弘时直接搭了辆计程车到了药监局。

这次没有人再阻拦……

药监局中，顾暖站在检查室前，手中的手机还在震动着。

“喂……”顾暖弱弱的接了电话，手紧张的绞着衣脚。

“暖暖，我来接你。”司行慎的声音冷沉。

顾暖还想说话，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她苦着脸，只能默默为自己祈祷，不会被司行慎收拾的太惨。

“姐姐，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顾暖的身边，付弘时仰着小脸看她。

两个人都穿了蓝色的检查服，顾暖笑了笑，蹲下身看着付弘时。

“弘时，怕不怕呀，一会检查时姐姐不在身边，你要乖乖的哦。”

“我知道了，我不怕。”付弘时小脸坚毅。

一个小时后，检查结束，顾暖领着付弘时从楼里出来时，就看到了不远处倚在车前的司行慎。

他脸色冷沉一片，看到顾暖后才稍稍转晴。

顾暖带着有些小巴结的笑，凑到司行慎身边：“老公，你来啦。”

“恩。”冷淡的回应了一声，司行慎给她开了车门。

坐上了车，顾暖抱着付弘时，默默的看坐在另一边的司行慎。

“老公，你生气了嘛。”她说着话，将尾音拖的长长嗔嗔的。

司行慎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车子驶回紫园，本来围在紫园大门前的人更多了。

顾暖谨慎的抱紧了付弘时。

车子驶近时，她预料的菜叶鸡蛋石头并没有砸来，路的两边站的多是中年家长，孩子的父母。

“顾小姐，对不起。”有人高喊道。

“求您施药吧，我也想让我的孩子像付弘时一样，好起来。”有母亲在哭诉。

顾暖的脸上的谨慎僵住了。

回到紫园，司行慎直接上了楼。

顾暖像个小尾巴一样，眼巴巴的跟了上去。

“老公啊……”

跟到二楼的厅前，司行慎推开了大厅的门，顾暖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僵住了脚步。

“干嘛……”

“做检查！”司行慎冷冷看了她一眼。

大厅中，几个顶尖的各科医生坐在屋中，精密的检查仪器泛着冰冷的光。

两个小时后，顾暖苦着脸从屋中走了出来。

因为试药的原因，她现在身体很不佳，健康的人服用治疗狂躁症的药物是有不少后遗症，但都是可治愈的。

“老公啊。”顾暖看着较弱离开的医生，扯了扯司行慎的衣脚。

司行慎脸色冷沉一片，不搭理她。

“自作孽，不可活。”顾暖小声嘀咕了一声，颠颠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