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浅歌眨眨眼，一边在脑子里回想狗夜瑾什么时候对自己做出过这样的承诺，一边问：“那你为什么要派人监视我？”

纸上最后一个字被拉出一条长线，夜瑾垂下眼睛慢慢地移开镇纸，拿起那张纸，道：“越国那里暗地里传过几次信过来，都被朕拦下来了。”

木浅歌心里小小地“呀”了一声，这她倒是真的不知道。

夜瑾接着说：“朕拦下来，但没有告诉你，你会怪朕吗？”

木浅歌知道夜瑾的意思，但不理解他的安排，怀疑他想挑拨自己和越国之间的关系，当下也没留嘴，直接就问了：“你是想让越国知道我已经背叛他们，让他们彻底放弃我吗？”

夜瑾将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重新取了一根笔，润了墨，提笔一边写字一边说话：“不管你信不信，朕没有这个意思……”

说了半句，夜瑾忽然停住了，墨水一下就在纸上晕出一小团，他再次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开，接着道，“但也许朕心里其实是这样想的。”

如果所有的人都知道木浅歌是他的人，那他其实是高兴的。

木浅歌没听懂他后半句，也不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看他还在慢悠悠地写字就闹心，双手一把捂住他面前的宣纸，强迫夜瑾抬头看自己。

“说清楚来，皇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虽然不说很安分，但自从和你结盟，自问没什么对不起你，你现在很有要坑死我的嫌疑，你必须要解释清楚你的行为。”

木浅歌不接受任何在背后搞自己的小动作，也不接受任何在背后做小动作搞自己的人。

所以她已经让人去找花狸了，等处理完狗夜瑾这里的事，她还得回去问话。

夜瑾没法写字了，抬起头看木浅歌，这个角度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近，木浅歌第一次这么安静地观察夜瑾的表情。

说是面无表情，但其实是有的，眉头好像微微地蹙着，嘴唇现在还是紧闭着，嘴角稍稍往下抿，并不是一个放松的表情。

“朕不想让你有负担。”

木浅歌看到那个往下抿的嘴开口了，稍稍走偏的神一下回过来。

“你在夜国过得很好，朕现在有能力庇佑你，所以不想让那些信过来打扰你的生活。”夜瑾道。

木浅歌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理由，还是为了自己好的，气势一下就弱了几分，撤回了手，咳了几声，勉强找回点底气：“但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吧？明明就是我的事，你这样瞒着我，万一越国那里觉得我叛变了，派了杀手过来杀我，我一点防备都没有，真的被人杀了怎么办？”

夜瑾看着木浅歌，很认真地道：“朕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木浅歌“切”了一声，道：“你说不会就不会？你是天王他老子？人生意外十之八九，臣妾劝皇上还是不要那么自信的好。”

夜瑾一下没了话，木浅歌还以为他会再和自己顶几句，但等了半晌没等到反应，低下头去看时，就听到夜瑾轻声说的一句“对不起”。

木浅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低下身子靠近夜瑾道：“什么什么？皇上再说一遍，刚刚风太大没听清。”

木浅歌摆着姿势想再听一遍天子道歉，但夜瑾不说了，推开木浅歌的头，道：“近日各国都会来人，鱼龙混杂，还有越国的使臣过来，所以朕派了人在你寝殿周围守着，并非是要监视你。”

木浅歌“哦”了声，兴致缺缺地收回头，“行吧，这个理由现在我就勉强接受好了。”

夜瑾看木浅歌理了理裙子，准备要走的样子，搓了下手指，又起了个话头：“今日，你和云将军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木浅歌“啊”了一声，转回头看夜瑾，“什么什么意思？你说的是哪句话？话说皇上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就在那里的啊？”

夜瑾道：“一开始。”

木浅歌“额——”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么多人跟在自己身后，为什么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

“你说，木浅歌已经死了，是什么意思？”夜瑾又开口了。

木浅歌没想到会是这句话，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完了”。

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还以为狗夜瑾的关注点会是在“幽会”和“卖情报”这两个点上，谁知道他切入的点这么犀利？

本来是只想悄悄模棱两可说给那个云将军听的，现在倒是狗夜瑾也怀疑起来了。

“啊这个，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木浅歌此刻在头脑风暴，疯狂想把话给圆回来，但只听椅子轻微响动，一抬头夜瑾就在桌边站着看自己。

“你又在想什么？”夜瑾问，“你每次撒谎表情都很郑重其事，但之前你的眼睛会来回转动几下。浅浅，你现在是想撒什么谎？”

日了，这狗夜瑾真是属狗的吗？不该有的观察力怎么会这么敏锐？

木浅歌现在有亿点点头疼，几乎快到嘴边的理由硬是给吞了回去。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木浅歌一时想不到办法，只好先饶几句话拖一拖整理整理思路。

但夜瑾不打算和木浅歌兜圈子，目标明确，简洁明了：“你是木浅歌吗？”

木浅歌：“……”

所以为什么该听到话的人还迷迷糊糊的，不该听到话的人一点就通呢？

木浅歌有点想挠墙。

“好吧，皇上，我坦白。”木浅歌举起双手投降，“我确实是木浅歌，但不是这个时空的木浅歌。你忙吗？不忙的话听我给你讲个神奇的故事吧？”

夜瑾细细地看木浅歌的神情，木浅歌这下也看明白他是在观察自己了，一下捂住自己的脸，大喊：“不用看了不用看了，我木浅歌说到做到，说要坦白就会坦白，你再这样看我我就要打人了。”

夜瑾慢慢地“唔”了声，收回视线，道：“朕信你，但请皇后不要食言就是。”

木浅歌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自己经常骗他一样。

“行，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