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浅歌眸光微闪，半晌才道：“皇上在太后面前都说了，不也是希望我快点离开吗？人本来就是要经历不断分别的，皇上你坐在这个九五至尊的位置上，自然也要比别人经历的多。”

“你回答我的问题。”

夜谨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眼里满是晦暗不明的光芒，“你说清楚，是不是离开皇宫也没有任何留恋？”

“我……”

“皇上！”

暗夜突然进来，看到两人复杂的表情，敏锐察觉到御书房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尴尬地挠挠头，“属下来的好像有些不是时候。”

“不必说这个了，有什么事就直接汇报。”

夜谨理了理衣袖，在片刻间已经恢复了泰然自若的样子。

听到这话，暗夜才正了神色，拱手道：“回皇上的话，花丞相听说花溪云在我们手上，立刻罢兵要换他女儿性命。”

木浅歌不由愣了愣。

她着实没有想到，花丞相居然如此爱护自己的女儿，哪怕知道大战在即，也不惜放弃任何造反成功的可能，只求他女儿能够平安无虞。

思及此，木浅歌突然有些羡慕花溪云了。

这个女人被无条件爱护着，应当是她永远也得不到的幸运。

夜谨眯起双眸，片刻后才沉声道：“既然他同意罢兵，于我们而言当然是好事，朕也不会绝情到底，把他接下来跟花溪云相见吧，但要防备这是声东击西。”

“是。”

暗夜领命离开，一刻都不敢怠慢。

方才的僵持被打破，这会子御书房里再次静默下来，木浅歌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见她神色尴尬，夜谨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想来你也没有心情，你若是想走，朕不强求，但朕做过的事，向你证明的心意，只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忘。”

不是他容易放弃，不是他感情不够深。

从头到尾他问木浅歌最多的话，就是能不能不走。

以前木浅歌没有任何回应也就罢了，可他在花魁节已经那样表明心意，也知道木浅歌钟情于他，可还是拦不住她要走的心思。

罢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木浅歌上前两步，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这时，夜谨再次露出笑容，“你先回去吧，等花丞相来到宫中，朕自然会叫你。”

“好。”

木浅歌答应一声，只得无奈地转身离开。

等到了御书房外，红枫就欢笑喜地的迎了上来，“娘娘，这回花丞相走投无路，王太后也被打压，咱们可以尽情庆祝了！”

看着她兴奋的模样，木浅歌却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本宫心里难受的很，不要说这些了。”

“为何难受啊？”红枫好奇地望着她。

如今坏人们都可以被打压，自家小姐应当再也不怕被算计了。

木浅歌抿紧唇，“你知道吗？本宫就想要一个明明白白的保证和承诺。”

她同夜谨的亲热说明不了什么，只有这个男人在关键时刻表明心意，坚定地说出心慕她才好。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想到这里，木浅歌突然觉得很累。

或许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她从来没有被毫无保留的真心对待过，因此夜谨迟迟不正式表明心意，她也永远不会放心吧。

“娘娘想要什么承诺？说给奴婢听听，奴婢可以帮忙的。”红枫立刻拍拍自己，一副很能干的样子。

木浅歌不由觉着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还用不着你帮忙，本宫随口说说的，对了，花溪云被安排在何处了？”

“在客停殿。”红枫立刻回答，“娘娘想要过去看看她吗？”

“走吧，好歹相识一场。”

木浅歌心情复杂的来到了客停殿，就见花溪云正坐在廊下，呆呆看着天空。

她抬头。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是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即便皇宫大火，也没有把天给熏黑，即便夜国暂时出事，那也过是杯水车薪，不能撼动国之根本。”

木浅歌定定看着她，“可惜了这个道理你不明白花丞相也是不明白的。”

“皇后。”

花溪云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木浅歌定定看着她，依旧没有任何攻击力。

面对已经快要走到尽头的人，不管她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恩怨，在这个时候她都恨不起来，也强势不起来。

花溪云突然笑了，“我在想，我若是死了，最舍不得的人到底是谁，父亲他们自然是不必说的，可除了家人之外，我竟然舍不得皇上。”

“你……”

木浅歌睁大眼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你竟然心慕皇上。”

她原本以为，不管花溪云争宠也好，想方设法接近皇上也好，一开始是为了当王太后的眼线，后来更是为了花家，却独独没有情爱。

不过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花溪云对夜谨居然有感情。

“我自然是心慕他的，否则也不会想方设法的留下来，可是你知道吗？皇上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但凡他对我有点感情，我也会阻止父亲起兵造反的。”

花溪云不由苦笑，“不过说这些也没用了，我早就应该明白的，皇上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你，任谁也改变不了。”

“感情的事情不可以强求。”

木浅歌闭了闭眼，“本宫也不想真的看到你去死，但事已至此，你们花家已经无力回天。”

“我真羡慕你，能得到皇上的所有宠爱。”花溪云淡淡看着她，语气却说不出来的羡慕，“为了你，皇上从来没有碰过我。”

“什么？”

木浅歌愣了一下。

不管怎样，花溪云都是嫔妃，在她还没接近夜谨的时候，后宫里花溪云是专宠，不管是为了蒙骗花丞相还是别的原因，夜谨都应当碰了这个女人才对啊。

看出她的愕然，花溪云淡淡解释：“从前皇上是害怕花家，不敢与我太过亲近，可后来他告诉我，他永远也不可能碰我了，因为怕你伤心。”

“你……你是说真的？”木浅歌紧紧抿着唇，眼里满是惊愕。

她没有想到，夜谨居然会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