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明白这女人的意思了，一旦他们动起手来，学府的高手就会赶来支援，就算他们不是这女人的对手，也可以将她赶出城市，或者说让她在这座城市失去立足之地。

以她的实力，进入无人区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肯定赶不上安逸稳定的人类社会的生活。

或者天师协会还可以召唤更强的军队天师来击杀她，反正对于这女人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天师协会不允许这么强大的血族自由活动在城市当中，就算她不伤人。

你想不想不重要，站在金字塔顶的人只关心你能不能。

所以人类和妖兽和品共处的言论根本没有市场，绝大多数人并不能接受大街小巷里生活着随时能要人命的妖兽，就算是达成契约共同战斗也要人类占据主导地位。

“所以……嫣羽……你想说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宁凡很犹豫，因为南晴还在她手上，万一这是一个阴谋自己就真栽了，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十余年刀尖天血的经历告诉他，不要盲目信任一个陌生人，就算对方再真诚，再友善或者再可怜，也可能在转身时把匕首刺进你的胸膛。

无论是面对人还是妖兽，道理都是一样的。

你信了，就是你输了。

“要不先跟我来看看你那位朋友吧，这样我们才能建立相互信任的基础，我才好提出我的建议，谈判嘛，双方总要提供一点诚意。”

嫣羽起身，示意宁凡跟上她。

宁凡这个倒没有怀疑，怀疑了也没用，对方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真想解决掉自己的话在哪儿都可以，没必要费劲跑一边去。

通往二楼的楼梯藏在小店里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伪装成了壁画的一部分，如果没有嫣羽带路，宁凡肯定不会发现。

看来南晴是经常来这里了，宁凡前后脚进屋，南晴已经不见了踪影，很明显是去了二楼。

二楼被分成了一个一个单独的房间，有点像是独立的宿舍布局，中间的走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有点像………………算了说不出来像什么。

嫣羽推开了第一个房间的门。

房间里的陈设非常简单:向阳的窗户，几颗盆栽，山川旷野的墙纸，一张按摩椅，心理咨询师的标配。

南晴就安静的躺在按摩椅上，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你把她怎么了？”宁凡脸色一沉。

“放心，你的朋友真的只是睡着了，今天我没有吸她血。她压力太大了，需要好好休息。”

嫣语走到南晴身边，轻轻把她衣领撩开一点，只见锁骨上方的那个笔尖大小咬痕还结着疤。

宁凡突然感觉这一人一血族关系很不一般，似乎有着很深的羁绊和诡异的信任。

“你应该不了解她吧？关于她的家庭，她的背景，她的理想，她所经历的一切。”

嫣羽脸上浮现出一种宁凡看不懂的复杂表情，有点心疼，有点怜惜，还有点欣慰，又像是故人重逢。

“其实我们两人刚认识没几天，我不了解她，偶然发现她脖子上有血族留下的咬痕，仅此而已。”宁凡如实说。

“那就对了，如果你了解这孩子的家庭背景，你就知道她为什么总来这里了，她来这里是来寻求安慰的，她的世界里大概没有什么可以托付的人吧。”嫣语伸手摸了摸南晴圆润的额头，她俩站一起就好像是亲姐妹一般。

“她知道我是血族，也心甘情愿让我吸血，换来进入梦中休息的机会。梦里有她想要的自由和未来，在梦中她可以摆脱一切烦恼。我们俩是公平交易。”

“公平交易？”宁凡不太相信，但眼前的情景让他又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

“关于她的事，还是让她自己告诉你吧，我觉得我应该替她保守秘密，作为交易保障的一部分，我还是尊重客人隐私的。接下来我来说说我的建议怎么样？”

“洗耳恭听。”

嫣羽瞥了一眼窗外，看到木罗四个还在那儿等着，这么久没收到消息明显有些着急了，尤其是苏青。

“不过在此之前是不是需要先告诉你的同伴不用着急，他们看起来可担心你了，尤其是那个女人，她是你姐姐吗？”

“是老师。”宁凡有点尴尬，伸手在口袋中的通讯器上连着按了三下，意思是我很好里面一切正常。

“老师也好姐姐也罢，终归还是有人关心你，不是吗？”

宁凡无言以对，突然觉得自己在嫣羽面前说什么话都站不住脚，这只血族轻而易举触及了自己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

谁不想活下去呢？谁没有追求活下去的权利？

把重生看作是一个重要的机会，归根到底不就是想活下去吗？

想让自己活下去，想让母亲活下去，想让朋友活下去，想让自己所爱的一切活下去，想让整个九州在灾难中活下去。

大概看出了宁凡心中所想，嫣羽心底有一丝丝说不出的苦涩开，蚂蚁一样顺着血管蔓延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这个年纪不大的学生竟然真的在替她着想，而且对她的样貌不为所动，精神力侵染也不起效果。

确实有不少人说过要保护她，可实际上各有所图:好色之人想要占有她的美貌，贪财之人想把她举报给协会和猎人，贪权之人想把她当场供上司玩乐的工具。

说白了，除了美貌和血族身份所给予的力量之外，她一无所有。

阅人无数的嫣羽也从未听闻过有宁凡这般人，今日一见有些措不及防。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的。”宁凡最后说，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让步。

………………

“快看快看，有消息了！”

木罗大叫，他手中的点对点通讯器连着闪烁了三次。

“什么意思，宁凡他说什么？”苏青焦急地问。

“按照我们的约定，按一次是紧急情况需要立即支援，两下是没发现异常，三下就是他已经搞定了。刚才他是按了三下，对吧？”

木罗生怕自己看错了，扭头问旁边的夜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