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自由会发放的这些恐吓信，用来扩大影响力，力求死灰复燃？”

“没有定论，但这些恐吓信至少也应该跟自由会有关系。”

“为什么这么肯定？”宁凡疑惑。

“因为这一系列事件还有后续。”

嫣羽抬头看了宁凡一眼，然后她彻底放松了下来，整个人都靠在了宁凡身上。

嫣羽身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味，深夜美人，如果放在平时绝对是香艳之境，可是此刻宁凡根本没有心思想这方面的事。

“过了很久很久，也许是几年，久到我都要把恐吓信的事情给忘了，一次偶然的经历…………”

“那天，一个受伤的女人误打误撞的闯进我的店里，她似乎是天师协会安插在自由会中的卧底，追杀她的有好几个自由会的成员。”

“那些追兵都被我解决掉了，但是他们的领队看起来不一般，可能是个小头目，所以我留下了他。在催眠他们领队的时候我得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几年前，自由会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下工厂被天师协会捣毁，自由会损失惨重，很多蓄谋已久的行动被迫推迟；一段时间后自由会安插在某个修炼资源公司里的人脉被拔除干净，自由会又失去了重要的资源来源——————”

“前面那两个收到恐吓信的人干的！！”嫣羽还没说完，宁凡就惊呼出声。

“那个女人也告诉我，她调查的就是自由会关于恐吓信的事，建康城天师协会怀疑自由会通过寄恐吓信的方式来达成某种特殊目的，所以她隐去身份潜伏进了自由会内部。”

“那，那个女卧底最后怎么样了？”

“被我清洗记忆之后就放回去了，她不会记得有遇见过我，我可不想跟天师协会惹上什么关系。”嫣羽无所谓地说。

“还真是你的行事风格…………”宁凡汗颜，心中的恐惧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这恐吓信多半就是自由会在搞鬼了,哪怕对方身在暗处，只要知道了对方身份，便有应对的办法。

“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职员也可能跟自由会的人脉被拔除有关系。”

“所以说收到恐吓信的，都是为自由会视为眼中钉的人物！”

宁凡恍然大悟，随即新的问题又来了。

“可是南晴跟自由会有什么关系？她不会有什么伤害到自由会利益的是吧？”

“等我说完这第4个例子，主人你就明白了。”

在嫣羽空灵的声音中，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浮出水面。

“起初，我根本不想掺和自由会的事情，他们杀再多的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想做好我的生意，过上每天都有血喝的平凡生活”

“况且我也不认为他们是我的对手，没有人会在城市里随便招惹一个血族，所以这件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概是回忆起了什么事，嫣羽手心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作为一个领主级的血族，此刻她竟然在害怕着什么。

“后来我稍微有了些积蓄，就没有再继续开酒吧了，在一个居民区买了一间公寓，想试试普通人的生活。”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件公寓的位置，遇见你之前偶尔我还会回去看看。当年一起住进去的人基本都是暮年，没有人还认得出我了。爬山虎爬满了整个墙面，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广场的娱乐设备年久失修，再也见不到嬉戏打闹的孩子了。”

“站在那，我能感觉到整个居民区正在不断老去，可我没有，我被他们落下了，因为我是个血族，时间对于我来说格外漫长。”

对于寿命长的人来说，生命是孤独的，看着身边熟悉的一切逐渐消亡而独自走向世界的尽头大概不是什么开心事。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邻居竟然是一个天师。”

“有一点巧合。”宁凡说。

“那是个从军队退役的老妇人，实力很强，修为很高，平常只做一些教书的工作。她大概也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的身份，但并没有戳穿。”

“她还有一个养女生活在一起，大概十来岁的样子，跟我一样也是妖兽。”

退役的军队天师，却和妖兽生活在一起，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宁凡皱了皱眉头。

“老妇人经常来串门的，她的养女也是一个活泼的小姑娘，我们就渐渐熟络了起来。见我一个人独居，她非常关心我，经常邀请我去她那里作客，盛情难却，后来我忍不住向她坦白了身份。”

“然后呢？”嫣羽顿了一下，宁凡没忍住追问道。

“她说这不要紧，她相信人类和一部分妖兽是可以和平共处的，她正在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努力奋斗，我和他的养女都是很好的证明，她相信有一天一切都会变成现实。”

“说真的，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类，真心地想要和友善的妖兽共处，那一年多的生活是我少有的惬意，那小姑娘还会追着我叫姐姐呢。”

嫣羽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了一抹笑容，那笑容是惬意的，美好的，怀念的。

“我们一起生活，交流切磋厨艺，老妇人也会把我和她的养女一起带去她的课上，她的学生都是相信她的理念且愿意追随她的年轻天师，大概有一百多人。”

“到现在我还记得她站在讲台上，说要构建一个人类与爱好和平的妖兽共同生活的家园，人类不可能永远和妖兽敌对，早晚要坐下来和平相处，底下的人热烈鼓掌，眼里都是希望。”

听到嫣羽的评价，宁凡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前世他是军人，又有那样的经历，并不认为妖兽和人类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其实不乏人类和妖兽和平相处的例子，但是在别有用心的人的宣传之下，人类就成了破坏自然破坏和平的那一方，熟不知这种个例连每年死在妖兽爪下的零头都赶不上。

但是转念一想，嫣羽就是妖兽，木罗的夜姬也是妖兽，契约兽本身就是妖兽，不知不觉间的世界上利用无数的妖兽跟人类达成了共生关系。

也许那个老妇人的想法有些道理吧，人们能接受的范围不应该局限于那些有人类外表和高级智慧的妖兽。

宁凡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会有很多难缠且没有任何意义的争论，这玩意还是留给哲学家和后来的领导人去头疼吧。

他又不是圣母，人类自身生存的问题都还没有完全解决呢，哪里还顾得上妖兽。更何况嫣羽讲的故事应该有些年头了，那个年代提出这样的观点…………

“听起来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宁凡说。

“直到那一天，我们回到家中，一封黑色的信出现在了桌子上，一封我曾经见过的，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信。”

“当时我害怕极了，心想着如何应对才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可是老妇人却没有惊慌，她拿着信，坦然地告诉我们这是自由会的手脚，她所致力于的事业阻碍了自由会的发展，所以自由会的暴徒想要除掉她。”

“自由会利用这种手段除掉他们的眼中钉？”宁凡皱起眉头，这个推论合情合理，但还是解释不了南晴和自由会有什么关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南晴都太过年轻了，不应该跟自由会有什么瓜葛。

“老妇人给我们讲了很多关于自由会的事，这大概是一个受到境外势力资助的不法组织，主要目的是在九州制造各种恐怖事件，清除的目标也包括一些很有潜力的年轻人。”

很有潜力的年轻人？那说的不就是南晴吗？！

难道南晴是因为自己的天赋被盯上的？！

宁凡心头一惊，随即发现极有道理，不到二十岁就能施展中阶治疗术，确实能划进天才的行列，前提是不跟自己这个重生开挂的小说主角比。

说实话，宁凡没有过多的留意嫣羽讲述的那个老妇人，他现在考虑更多的是如何保护南晴的安全。

虽然前世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以她的能力，培养好了肯定是能大有作为的。

每多出一个强者，人类在未来那场浩劫中就能多一丝胜算。更何况南晴那姑娘本身吃得苦就不少了，于公于私宁凡都要帮她一把。

“开头几天的确提心吊胆，因为老妇人一生没有嫁人生儿育女，关系密切的除了她的学生就是我们两个妖兽，自由会想要下手的话目标之能是我们两个。”

“黑色的信我们收到了一封又一封，但生活依然照旧，没有任何意外出现，我也稍稍放下了心来，毕竟我们两个都不是好下手的目标，没准自由会这次碰了钉子放弃了也不一定呢。”

“可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就发生在我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

“那是一天晚上，那个老妇人叫养女和我一起回屋睡觉，我俩同意了，根本没多想。可是当我们第2天早上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景象让我们两个都呆住了，老妇人已经化为了一座冰雕，还保持着端坐的姿势。”

“冰雕？”宁凡骇然，更多的是他注意到嫣羽眼中彻骨的杀意，血色的怒火。

“老妇人死了，有人对她施展了某种冰系法术，等级很高的冰系法术，呼吸之间把她冻成了冰雕，没有痛苦的死亡。”

嫣羽直直地盯着宁凡，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那天晚上，她为了保护我们两个，选择了牺牲自己，直面自由会的报复。”

闻言，宁凡心中恍然大悟，原本一只缠绕在心中的谜团烟消云散。

既然有这样的过往，那之前一系列疑点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嫣羽成为自己的契约兽，这种近乎倒贴的行为果然是另有目的的，绝不像她说的那样只是为了在人类社会中生存那么简单。

这老狐狸在最后时刻终于露出了爪牙。

宁凡就知道，一个在黑与白的边缘游走了几十年的血族，不可能是这样慵懒又随意的，心中必然是燃烧着火焰。

这么多年，嫣羽一直待在学府旁边，是为了复仇，复仇就是支撑她伪装下去的火焰！

协会学府人员众多，如果自由会的目标是有天赋的年轻人的话，那这里不就是他们的狩猎场吗？纵使学府里有职业的天师战斗员，也不可能同时兼顾几千个学生，总是会有漏网之鱼的。

嫣羽不想让自己的努力白费，所以才自愿成为了契约兽，本想着和宁凡宁凡来一场交易，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地再次遇上了黑色信封！

“当时你自愿要成为我的契约兽，也是为了这个吧？”宁凡看了她一眼，心中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是的。”嫣羽回答干脆利落。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倒贴。”

“………………”

“那接下来咱俩要怎么做，联手扳倒自由会吗，咱俩能做到这一步？我觉得不太行”

意识到这件事脱不开关系了，宁凡决定直面敌人，毕竟自己也是地级天师，再加上嫣羽这个领主级血族，一般的敌人还真不放在眼里，坐以待毙怎么能是军人的风格。

“光靠你我可是搬扳不倒自由会的。不然我早就去了。你应该知道自由会的势力在整个九州都是盘根错节，健康城只是这张黑色大网上一个小小的节点，就算你我把建康城自由会全部连根拔起，很快也会有新人过来顶替。”嫣羽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南晴出事吧？”

“你的那个辅助导师苏青，是不是来历不小？”

“额————”宁凡惊讶，没想到这件事都能被嫣羽看出来，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她都是在人类社会生活几十年的老油条了，人情世故熟的不能再熟。

“根据我的观察应该是这样，但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她是从帝都那边调过来的，人是什么人背景是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你先跟院长打个招呼，然后他会让苏青配合你的行动的，有天师协会的支持就会好得多，但是不要暴露我的存在。我跟你一起行动，保护你的安全。”稍一犹豫，苏青说道，显然她已经考虑了很久了。

“这————真的可以？”宁凡目瞪口呆。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嫣羽反问。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