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瑞想走近去看看，被筱丹紧紧拉住。“别……别过去呀……”

“你是不是看到有个人爬在树上，居高临下朝我们打量？”

“不是，只是一张脸，就像，嵌在树干里，露在树皮外朝我们瞪着眼，就像浮在树干表面的，或者像是一张脸挂在那里……”

殷瑞也吓一跳，有那么可怕吗？

如果有人爬树躲在树桠上，那倒也好理解，虽然不清楚会是何种人跑来树林里上树，不过可以考虑是正常的人。

但筱丹的说法偏离了正常，太奇诡。

殷瑞安慰：“是你看花眼了，根本没什么人脸，你别自己吓自己呀。”

筱丹一点不含糊，肯定地说，绝对没有看花眼，就是有张人脸浮在树干上，树干没有任何遮蔽看起来很直接，十分清晰。

“你看见的是哪棵树？”

筱丹指着一棵树，这棵树的树干看起来不粗，不过直径也起码有一尺多，树干笔直，树皮也比较光洁。

如果是疙疙瘩瘩的老树，在光线作用下可能会形成某种奇怪图像，让人发生错视，有可能看成人脸。

但这棵树光洁外表不会形成这种光线图形的吧。

筱丹也没戴眼镜，不是近视眼，她怎么会看偏差呢。

殷瑞也觉得疑惑极了。

不过既然他没看出什么人脸，自然不能下结论，就对筱丹说，没啥嘛，可能又是个虚影子吧。

筱丹也半信半疑，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但才走了几步，筱丹再次把殷瑞一拉：“快看，脸，那不是脸吗？”

殷瑞顺着筱丹的指点望过去。

这次，他也看到了。

确实，前面有一张脸。

这张脸很白，有眼睛，有鼻子，有嘴，但看不出眉毛。

筱丹妈呀叫一声连忙躲到殷瑞身后。

再勇敢也是女生，被吓着了，胆子更小了。

殷瑞举着火把审视着这张脸。

那张脸忽地不见了。

“谁！给我滚出来！”殷瑞突然厉声喝道。

但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风吹树冠的哗哗声。

不远处传来哇哇几声怪叫。可能是乌鸦？但乌鸦会在夜里也叫唤吗？

殷瑞却不去管什么叫声，他紧紧盯着那棵树，再次喝道：“别装神弄鬼的，快出来！”

筱丹在他身后问：“你看出他是什么了吗？”

“管它是什么，别想吓唬我们！”殷瑞本想骂管它是人是鬼，但那个鬼字不敢出口，万一真不是人呢？

他嘴上大声呵斥，其实心里很没底，因为那张脸看起来真不像人脸。

筱丹总算振作点，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看了看，问道：“怎么不见了？缩回树干里去了吧？”

“不，我感觉不是缩回树干，而是躲到树干后去了。”

“它不是挂在树干面上的吗？”

“不是的，是从树干后伸出来的。”

两人的眼法有点不统一。

筱丹认为那张脸并非从树干后探出，而是直接从树干正面溢出来，显现在树干正面的。

殷瑞却认为这张脸是从那棵树的后面伸长脖子探出，显示在树干的左侧的。

“那我们……要不要到后面去看看？”筱丹语气充满迟疑。

殷瑞嘴上说当然，要过去看一看，到底是谁。但实际上，他并不真想绕到树后去看。

因为，他跟筱丹其实一样，看到的是一张脸浮在树干上，而不是从树干后探出来。

而且他敢肯定这十有八九是一张女子的脸。

他之所以坚称是从树后探出的，就是不想让筱丹更恐惧。

老实说他是第一次感觉到在女生面前，他必须保持一个男生的好形象，筱丹也让他能有机会展现这种形象。

殷瑞咬咬牙，决定绕到树后看看，他让筱丹停在原地，由他一个人去看。

“还是不要了吧。”筱丹劝他。

“你别紧张，横竖没事的，我去瞄一眼就行。”

殷瑞举着火把向那棵树靠近。

他拐到树另一面，有什么呢，当然啥也没有。

正当他想提醒筱丹时，就听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嚎叫：“啊——”

这声嚎叫相当粗犷却很凄厉。

筱丹吓得冲过来：“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吼叫。”

“听清楚吗，真是人的叫声？不会是……”

筱丹没说完，又有声音传来，这回他们听清了，明明是有人在叫唤“救命”。

“是人，肯定是人。”殷瑞觉得这一点能确定，那声音很清晰，是个男人嗓子。

“既然是人，那他在哪里呢？”筱丹仍茫然的样子。

殷瑞嘘了一声示意别说话，我们静下来再听一听吧。

马上就听到此人在喊“救命”。

“哇，好像在外面吧，南边。”筱丹听出来了。

殷瑞也听出来。

“确实在南边，是在树林外面。”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返回去？”

殷瑞却有些迟疑的样子，反而问筱丹：“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

“我们退出去看看，到时可以再进来。”

“那可就要消耗掉一个多火把的，出去再回来，剩下的火把可能供不了我们搜索整个树林了。”

筱丹一想也是，他们虽然带了三个火把，还有一个手电，但到底在什么时候能找到现场，很不确定，如果出去，一会儿顺着原路再到达这里就起码把现在点燃的火把耗掉，甚至会将下一个火把也烧掉一半，剩下一个半火把可能不足以支撑他们今天的搜寻计划了。

难道改天再来吗？

筱丹也没了主意。

此时外面喊救命的声音依然存在。

“那你拿主意吧，我听你的。”筱丹说。

殷瑞下了决心，“只好不去管他了，我们是来搜现场的，那是为了替我们自己找证据，我们自己的事才重要，别人的事我们管不了那么多。”

“好，你的话一点没毛病，别人谁来管我们，只有我们自己管自己，我们何必去管别人呢，也没这个能力去管呀。”

两人决定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阵子，两人发现前面的地面开始往上抬，实则已经到达狮子山南坡，再走就是在登坡了。

他们站定了。

筱丹问现在往左还是往右呢。

殷瑞说往左吧。

也是随便选了个起点，折回去往南走。

走到树林中间的时候，筱丹突然又叫着：“啊呀，你看，又出现了……”

殷瑞回头，看到右侧有个东西一闪就不见了。

“是什么东西？”他问。

“一件裙子好像。”

“裙子？挂在树杈上的？”

“不是，好像在空里飘着的，我看到时，它正好飘过，我看到了裙裾和一根带子。”

殷瑞劝道：“不可能是什么裙子的，可能是一只飞鼠吧。或者一只大点的鸟。”

筱丹坚决否认，“绝对不是鸟儿，也不是飞鼠，飞鼠的颜色是灰黄的吧，那件裙子是白中带绿的。”

“也许是一只大头鹦鹉展翅飞过。”

“这儿有这么大的鹦鹉吗？鹦鹉都是不大的。那件裙子很大，那根带子拖得老长，应该就是腰带。”

殷瑞哦了一声，仍有些轻描淡写地说：“裙子就裙子吧，可能是以前哪个女孩扔在这里，现在起风了就被刮到空里，在树林里随意飘来飘去，恰好被你看见了而已。”

筱丹还想辩论，殷瑞摆摆手示意不要说了，“我们继续走吧。如果你再看到什么，不必要喊的，我们都不用当回事。”

被殷瑞这么一讲，筱丹似乎也想通了，来之前就已经料到这里可能会有古怪的东西显现，如果胆太小就不要来，既然来了那只能鼓起胆子了，如果见到什么就惊惶失措，还不如回去。

对殷瑞，筱丹由衷佩服，这个男生不是女生们想象的那样软弱可欺，他在女子学院被米小蝶踢打却没爆发反击，完全是忍耐力超强。

所以替自己洗去冤枉，证明米小蝶的死跟咱俩都无关，显得更迫切了。

接下来两人在树林里继续搜寻，一个火把燃完就换个，直到三个火把都用完，天也蒙蒙亮了。

两人回到树林外的路上。

都已经很疲惫。筱丹疑惑地说：“找来找去，好像根本没看出哪个地方有人上过吊，是不是本身就是看不出来的？”

殷瑞搔着头皮分析说：

“来之前，我也想到过，会不会米小蝶就算死在树林里，事后别人也很难辨别出在哪棵树上吊死，如果没有打斗，这个现场不会太显眼，绳子系在一个树桠上，吊过一个人的重量根本不留痕迹，后来死人被人发现，绳子割断，尸体被运走，如果没有刻意作了记号，别人也不会知道是哪一棵树，我们来了没找出来也是很正常的。”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是白来了一趟，根本没必要来的？反正来了也是瞎找，能找到的机率太低，是不是白折腾？”

殷瑞却呵呵笑了几声，“不，我觉得相反，这趟来，还是挺有收获的呢。”

“有收获？你是指哪一方面？”筱丹充满期待，希望殷瑞说出，最大的收获是跟她一起来的，两人有了一次成功合作。

果然殷瑞提到这一点，说我们的第一次合作蛮成功的，既然要合伙作调查，总是需要行动，不能只是呆在学院里用嘴说说就行。

然后又说道：“还有一条，你也有体会吧，经过这次行动，咱们的胆子也练高了点，是不是？”

筱丹连连称是，“对对，没有来时，我心里七上八下，总感觉这地方太可怕，现在嘛，好像没那么阴森了。”

殷瑞本来还有一个情况想跟她说，那就是他们听到有人喊救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有猜想的，但决定暂时不说，需要经过一番证实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