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瑞想到钟彬曾请他喝了顿酒，向他诉说陈克兢的状况。

现在是陈克兢来找他，张口就说出大毛病了，所指是钟彬。

这两人，轮着班跑到殷瑞面前来，相互指出对方“有毛病”。

看来是真的有毛病，应该是两人都有吧。

“你说钟彬怎么的了？”殷瑞问。

“他杀人了，你知道不？”

殷瑞吓了一大跳。

“什么？钟彬杀人……他杀了什么人？”

“杀了一个女的。”

“女的，什么人？”

陈克兢指了指女子学院大门，“就是这里的学生。”

“怎么，是个女生？”

“对，是女生。”

“她叫什么名字？”

陈克兢却搔着头皮，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好像叫什么玉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乔玉？”

“哎对对，就是这名，乔玉。”

顿时殷瑞不知如何是好了。

米小蝶死了，乔玉向庞效力举报说是殷瑞所杀。

乔玉死了，庞效力咬定是他殷瑞所杀。

但现在陈克兢跑来说，杀乔玉的是钟彬。

庞效力肯定属于胡说八道，那么陈克兢呢，他的话有多大的可信性？

可是殷瑞还是重视起来。

有些看起来胡说八道，可能里面蕴含有一定道理，藏着一些有用的信息。

所以他没有马上进行反驳，试着问：“钟彬杀了乔玉？那你知不知道具体怎么个过程？”

陈克兢却叹一声气，“实际上，具体是怎么个过程，我还没完全弄清，他也不可能直接告诉我的。”

“那你是从哪里得知钟彬杀了个女生？”

“这事吧，说起你可能不太会信，你先回答我，你对我的推论会接受吗？”

一听推测两字，殷瑞就知道，这事大概率是虚的。

因为不是真有实证在手，推测就是心里有个猜度，有些推测是在有一定证据或线索的基础上展开的，但也有的推测根本就不着调。

陈克兢目前是什么状态？

要是正常还好，要是真如钟彬所言犯了精神病，那就绝对是在胡言乱语。

但殷瑞也不好质问你是不是正常，只能当其是正常的看待。

“你有什么样的推测，先说一说吧，你问我会不会接受，那要看你是怎样的推测，要是有理有据的，我当然接受，还会夸你呢。”殷瑞也算耍个滑。

陈克兢点点头，“好，我的推测当然是有证据的。咱们先说说，这两天，钟彬是什么表现。”

“钟彬是什么表现？”

“你离开的那天夜里，钟彬一直睡不好觉，我都被他吵醒了多次，真的，差点我们就吵起来了。”

“他是怎么个吵法，搞得你睡不好？”

“吵倒是没怎么吵，就是时不时地嗍鼻涕。”

殷瑞差点笑出声，“他睡觉嗍一下鼻子，怎么就惹到你了，我们四个人时，睡觉中有人打呼噜，说梦话，打嗝放屁，就差没有梦游的了，谁都可能把别人吵醒，如今剩下你们两人，不是安静了一倍吗？”

“其实，问题就在这里，如果他是在睡觉，说梦话打呼噜放屁，就算把我惊醒了，我也安之若素不予计较，因为我自己也不能保证不打呼噜不放屁。”

“哪是什么问题？”

“他并没有睡觉。”

“那他在干啥？”

“就在床里坐着。”

殷瑞似乎能理解陈克兢的意思了。

钟彬不躺下，坐在床里，时不时地吸一下鼻子，这是一幅什么样的图景，能想象得出吧。

那么钟彬为什么不躺下睡觉而只坐着呢？

“是不是他只不过暂时坐着，但还是正常睡的吧？”

“不，我感觉他一整夜都没有躺下去。”

“哦，那倒确实有问题，说明他失眠难睡，躺下也不入眠，坐着也不困。”

“是的，你说他是不是有问题了。”

“那你问了他没有？”

“问了，我说你怎么回事，放着觉不睡，坐着吸鼻子，你猜他怎么回答的，他说他闷得慌，躺下去不行，坐着也觉得鼻子不通，所以时不时要使劲地嗍几下。”

殷瑞把这个情况迅速地在脑子里过滤一下。

马上作出推测。

钟彬这状态，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钟彬对陈克兢不放心，夜时睡觉都不安宁，担心陈克兢突然发作会向他攻击。

二是，钟彬心里有鬼，睡不踏实，是他自己作了伤天害理之事。

当然除了这两点还可能有第三点，第四点，比如钟彬失恋了。

殷瑞就问陈克兢，钟彬会不会生病，不舒服，比如感冒了，发烧，太难受才睡不着，吸鼻涕就是感冒的症状嘛。

但陈克兢否认这一点，因为他也问了钟彬，钟彬没说身体不舒服，只说睡不着才不舒服。

是心情方面的原因。

那么第一种可能性就大了，钟彬是在防备着陈克兢吧。

不知陈克兢有没有这方面的自我感觉？

“那你就是因为他坐着没躺倒，就认为他出大毛病了？”

“是呀，他为什么夜里睡不着，就是心中有鬼，因为他杀了人，哪里还能睡得好？”

殷瑞有点不以为然，“那你太自以为是了吧，没有别的证据，怎么来证明他杀了人？”

本来想骂上几句，你们对我也是这个作法，手中无实证却会咬定我有杀人嫌疑，现在倒好，钟彬也跟我一样倒楣，被你怀疑上了。

这样乱怀疑人，有意思吗？有用吗？

“除了觉得他睡不着觉太可疑，你还有没有发现他其他方面的不正常？”

“有，绝对有。”

“是什么？”

“他问我，有没有听说女子学院那边，死了两个女生？”

这倒是离那个杀人话题直接有点接近了。

“钟彬为什么这么问？”

“那就明摆着嘛，是他干掉了其中一个，所以，就特地提了一下。”

“你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

“其实我倒是听人讲过女子学院那边，前几天死了个校花，现在嘛又死了一个，校花的闺密。”

殷瑞相信，这事在男学院会传来传去，米小蝶的死早就传遍，而乔玉的死也不会没有一点音信传过来，恐怕男学院也是有消息传播了。

“你就这样回答他了吗？他又是怎么个反应？”

“他好像有点冲动，用拳头捶着床板说，把这样一个人杀死，是不是值得呢？是不是选错了目标？”

殷瑞一惊。